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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里金条白不要

浪里白条金不换,浪里金条白不要。

补档-love is blind(三)(四)

(三)
“大野君?还真是大野君啊!”
初冬的时候大野又去酒吧看二宫演出,他这半年来的次数不能算少,一些熟客记得他,毕竟在酒吧点一杯啤酒一坐就坐到乐队演出结束的人就没有几个,他还是其中让人看着让人很顺眼的那一个,一开始还会有人被这样的长相蒙骗而来搭讪,几次尴尬的沉默之后也就没什么人再接近他了。
就这样居然还有人来搭讪,确实是很新鲜了。大野所处的位置灯光稍微昏暗一些,他眯了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居然还真是自己大学时候的一个学长。
两个人坐在那里稍微聊了一会儿,无非就是互相礼貌关怀一下“最近过得怎么样?”“毕业之后找了什么工作?”大概加起来也没有聊过十分钟,学长看到一个漂亮的黑长直妹子就和他打过招呼离开了。
这么短短的十分钟居然就被台上的二宫发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过来,大野先前给他叫了一杯柠檬水,他拿起喝了一口,凑近了好奇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搭讪的?”
“大学的学长。”
朝夕相处了半年,在他面前的二宫和也终于渐渐显出了少年人特有的心性,高兴、失落、好奇、兴奋,都变得直白了不少,此时也是这样,扬起眉毛瞪圆眼睛,“不会吧,你还上过大学呢?”
不怪他这么吃惊,实在是大野这人平时听人说话大多有进无出,和自己住在一起之后确实慢慢改善了不少,但是和别人交流起来还是仿佛有点障碍,他们出门吃饭也都是二宫负责点菜结账,大野只负责掏钱。尤其那个经纪人来的时候,说十句话都未必得一声回应。这样的人居然还在大学里生活过,还有认识的学长?那可真是相当有意思了。
“上过啊。”
“哪所?”
大野报了一个在京都的大学名字,二宫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他半天,才开口说了句没想到你还是专门学画画的。
大野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完全是凭爱好呢。”
“爱好也是一方面,但是想要画得更好的话发现不学习不行呢。”
他的话说得二宫愣了一下。
“nino,回来准备上场了。”乐队的主唱过来抓人,他重新笑起来和大野挥了挥手就跟着主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二宫还在央着大野讲他大学的事情,听他简单讲完又问他怎么会认识那个学长。按他的性格大学四年读下来都未必能认得几个人。
“当时师父来学校收学生,我、这个学长、还有几个同期生都有机会,就是那会儿认识的。学长的机会是最大的,各项条件都符合师父的要求,包括情感丰富这一点,又很会讨人欢心。”
“哈哈哈情感丰富?讨人欢心?那你就是最末位的选择咯?”
“对,当时老师和我周围的几个同学都说让我放弃算了,但是师父的风格我确实很喜欢,机会难得,还是按要求画了画。后来师父收走了我们的画,盲选结果居然是我。”
“……他不恨你吗?”
“不清楚……不过他不知道是我,师父最终没有对外宣布结果,而且后来我又退学了。今天他还在问我是不是还在画画。”
“诶?你为什么退学啊?”
“发生了一些事情。”大野没有详细的讲下去。
二宫还在想着老师说明年过完新年回去就要填一个初步的未来意向表,也就没再追问,自己转开了话题,“学喜欢的东西有趣吗?”
“嗯。”
“我是不是……也应该去专门的学校学音乐?”
“可以啊。怎么了?”
“乐队的人嫌我做的曲子太幼稚了,”二宫有些垂头丧气,“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你的曲子和他们乐队不是一个风格而已。”
“就知道安慰我。”
“不过你如果有去进修的意愿,从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吧?报考那些音乐学校的人大部分都是从下面的中学升上来的。外面的学生只能靠自学去通过他们的入学考试。”
“你当时也是?”
“嗯。”
他们稀松平常的走在初冬的夜里,仿佛不是突如其来地做了什么关于未来的决定,而是仅仅谈起了要去超市买什么食材。
 
回去第二天他们查了一些入学考试涉及的内容。
文化课倒是没问题,他自从答应了大野要读完高中,成绩很快就追上来了,前一次月考放榜之后他已经从中间偏后的名次一下进入了年级前30,就连他的班主任都跟着扬眉吐气了。
钢琴他还是小时候弹过,后来跟着母亲反复搬了几次家,越搬越简单,最后几乎如同入住酒店一样轻松,像钢琴这种大件家具就只得早早放弃,他低头看着自己不能算是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野听他叹气就捏了捏他的后颈,“没事,你决定好了就放心去做,来得及的,今天咱们先去买些书回来吧。”
到了书店里,乐理书选了几本被大野拿在手上,他们又去拿听视唱的CD,二宫心里十分不平衡,要求大野挑几本美术相关的书到时候一起学习共同进步,于是两个人绕去旁边的书架拿了一本厚重的美术史。
“我看书会睡着的。”排队结账的时候大野低头看着那本美术史还在苦苦挣扎。
二宫就学他平时的样子嘟起了嘴,假装生气道,“你要是睡着了我就不要看书了。”
“别这样嘛……”
“你要是不陪我,我一页都不要看。”
大野被他逗得笑起来,只得投降。
买完书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大野又说要不要去琴行挑一架钢琴重新练起来。等挑好钢琴,和对方约好第二天送来家里,二宫居然难得的感觉到了饿,大概是突然有了一种正在向着梦想迈进的踏实感,一直萦绕在心里的迷雾终于散开了一些,放松下来反而有了正常的生理需求。
“阿智,”他总喜欢用平辈的语气唤他,“我饿了。”
“今天要在外面吃吗?你喜欢的那家汉堡肉。”
“可以啊。”
 
因为有了既定目标,他与酒吧老板说好只干到年末,让他新年再招个新人,说完青野揽着他的肩膀就说要出去抽根烟,到了背风的角落里,青野自己把烟点上,扬了扬手问他真的不抽了吗?
“真戒了,你别勾我。”二宫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个喉糖含进嘴里,这还是先前大野说他戒烟时候用过的方法,特地去药店给他买来一罐,倒还真是有些用处。
“真是从良了啊你……”他感叹万千地长出一口气,“你距离毕业还有一年多呢,怎么突然就要发奋读书了?”
“老头,你有过那种时候吗?发现自己真的有可能实现梦想。”
“哈?”
“比如一直拿望远镜看星星,有一天发现只要沿着楼梯往上走就有可能摘到星星,你会往上走吗?”
“那不是做梦嘛。”
“做梦也很好,我会往上走的。”二宫终于笑出了符合他年龄的样子,意气风发、理直气壮,“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是真的决定好了,带着少年人的勇往直前,他选择了一所国立的大学,到时候考学的人会比去私立的更多,所以他要用一年的时间追上那些跟着老师学了数年专业知识的学生。
上下学时候耳机里传来的不再是流行音乐,而是听视唱的CD,有时候路上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动他都要条件反射地思考一下是什么音什么调。游戏机和电视一起堆在角落里落灰了,当然没有真的落灰,家务交给了春日——反正在二宫来之前也都是她在做。而大野则毫无怨言地包揽了料理,有一次二宫还意外看到了他用着那台总也用不惯的电脑在查网上那些所谓的应考生菜谱。
大野似乎白天还是画画的,有时候春日来的时候二宫还是会听到她说又卖出了哪张画,或是哪个鉴赏师对他的画做出了相当不错的评价。
到了晚上二宫回家吃过饭,练完三个小时的钢琴,两个人就会窝在沙发上看书,很多专业术语二宫过去从未接触过,读起来有时候会感觉晦涩难懂,这个时候就从书的上方露出眼睛去看大野,看对方眯着眼皱着眉看书,仿佛在看天书一般,每每这个时候二宫都觉得自己像是充了电一样的,又有心情去低头研究那些基础知识了。
直到有一天他课间的时候发现有个朋友也这样看书,于是随口关心了一句。
自从他把发色染回来又剪了个小短毛之后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也莫名缓和了,有些人也愿意主动来找他说话了,渐渐的居然还真的在学校交到了几个朋友,就连吃便当的时间都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了。虽然他对那些人带着傻气的天真还是敬而远之,但走近之后也确实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些过去没有注意的闪光点。
“我今天早上起晚了,忘了带隐形。”朋友可怜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二宫的位置更靠前一些,就问他要不要今天暂时和自己换座位,反正自己的眼睛没什么毛病,两个人和班主任解释过之后,换了位置,朋友终于能勉强看清黑板了。
老师说着二宫君真是个好孩子啊,一边装作流下了感动的热泪。
二宫懒得理她浮夸的演技,满心都在想大野是不是近视。
回去一问还真是。
“真是的,你眼神不好就带隐形啊。”
大野一边盛饭一边笑了两声作为应答。
“要不我送你一副框架眼镜作为生日礼物好了。对了你生日是哪天?”
大野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出日期,又说那要本人去测才能配度数吧?
“好麻烦啊……”二宫帮他把两碗都端出去,“改天我陪你去测吧。居然生日就在这个月嘛,我要是不问都不准备说?”
“是真的忘了。以前也没人给我过生日嘛。”
二宫算了算日子,他生日那天居然是周五,学校周五总是放得早一点,就盘算起了出去吃饭的事情,找借口说到时候可以先去配眼镜,然后就在外面吃。
大野自然是同意的,只说到时候去接他,又说还不知道他的生日。
等二宫说完自己的生日,大野愣了一下,说那不就是你搬过来的前两天?
“还真是……哇,你居然还记得我哪天搬过来的。”
“怎么会不记得嘛,”大野笑了一下,双手合掌拍了一下,“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到了大野生日的那一周,二宫意外地忙了起来,学校准备在圣诞节放假之前办一个文艺汇演,他们班想要出音乐剧,自然找到了二宫这种外贸优秀又有音乐细胞的选手帮忙,二宫过去也没怎么接触过这个类型的演出,从选剧到排练,他就都跟了下来,回家更是眉目飞扬地给大野一个劲儿讲这些,有时候大野还会陪他对唱上一段。
因为都在想着音乐剧的事情,他在周四晚上合眼前还惦记着大野的生日,等早上一起来就给忘个一干二净。周五放课后同学说再练习一会儿吧,他虽然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但也还是欣然接受。
练习结束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和大野约好的事情,嘴上说着糟糕了,三两下把书都倒进书包里,拎起来就冲出了教学楼。
冬天天黑的早,他出来的时候路灯都已经亮起来了,大野靠着其中一个路灯手里捏着手机正看着他,见他发现自己了就笑着挥挥手,嘴上还说着,“别急别急……”
二宫跑到他面前才停下来,双手支着膝盖一边喘一边不停的道歉说是真的忙忘了,明明前一天还记得的。
“没事,真的没事……”大野的手落在他的背后,一下一下地帮他顺气,“真的不用这么急的。”
“那怎么行啊,你生日反而让你在这里等这么久……你干嘛不打电话啊!”二宫这一路跑过来,心里的紧张加上刮过眼球的干涩寒风,再直起身看向大野的时候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知道你忙啊。”大野依然笑着,丝毫看不出一点久等之后的不耐烦,又拉开外套的拉链从里面摸出一罐热咖啡塞到他手上,“太好啦,还没凉。”
二宫红着眼圈扑过去抱住他,大野身上的寒气很重,脸颊几乎没有温度了,也不知道这人在外面站了多久,他在他的衣领那里闻到了冬天的味道,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大野像是摸猫一样地抚过他的后背,“别哭,别哭。”
“我没哭。”
“fufufu,先去吃饭吧,我订了座位。”
走在路上的时候二宫双手捧着咖啡慢慢喝着,过了一会儿才吃惊道,“你订座位了!?打电话?”
大野在他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也没那么难嘛……”
吃过火锅又去附近的眼镜店里配了一副眼镜,二宫说话算话用了自己的生活费,大野鲜少让这个小财迷花钱,这次本来只说要个便宜的就好,二宫才不听他的,趁着他去测度数,在半框镜架里挑来拣去半天,最终定下来了一个黑色和金色搭配的超轻细架,装上配好的镜片给大野带上,旁边的导购都跟着吸了一口气。
“合适吗?”大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茫然。
“合适!诶呀太合适了!您弟弟的眼光真是太优秀啦!特别帅,您是不是当老师的?带上有点为人师表的感觉呢。”
“诶?不是……”
价格自然也很好看,二宫几乎是掏空了钱包里的所有现金,出门就说,“大野老师,我没钱啦!提前给我点压岁钱吧。”
“什么呀……干嘛叫我老师。”
二宫逗他上瘾,又脆生生地一连喊了好几声老师。
“大野老师我真的没钱啦!”
“大野老师我走不动啦!”
“大野老师……”
“好啦,”大野又无奈又窘迫地叫停,“我背你回去,回去就给你零花钱,总可以了吧。”
“导购都说你像老师,你还对她笑呢。我喊几下就不行啊?”二宫趴到他的背上还在耿耿于怀。
“你呀……”
“你看我拿全部家当给你买生日礼物了,等我生日的时候给我画一幅画吧。”
“好。”
(四)
过完新年和假期,填好初步的未来意向表,二宫果不其然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老师先是表扬了一番他前一学期的优秀表现,又关心了一下他现在的生活,问他和母亲分开之后的生活是不是不顺利不开心,最后话题才落到他的选择上,问他怎么会想要去考那个艺术大学。
“我想去学音乐。”他看中了那个学校的作曲专攻,只是要想考上还得靠拼命努力。
“二宫君的成绩现在很不错啊,保持这个势头肯定可以轻松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为什么非要去和那些专业的学生竞争呢,万一落榜了,后悔就来不及了。二宫君和家人商量商量再做出选择比较好哦!”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二宫满不在乎地笑着。
“这……”老师有些为难地皱了一下眉,“你先回去吧,我会和大野先生讨论一下的。”
二宫点了一下头,重新挂上耳机出门了,扶在挎包带上的手指则还在无意识地练着钢琴谱,老师的话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只记得回家和大野说了一句,大概老师会找你吧。
“哦。”大野的反应更平淡,他正窝在沙发上看书,二宫往厨房里探了一下头,火上还煮着热茶,鲷鱼肉已经切好放在案板上。
“茶泡饭?”
“嗯。”
他居然头都没抬的在看书,二宫觉得有趣,把书包撂在一边就蹲到了他面前,抬眼看着他,他从书页中看了二宫一眼,眼部肌肉动了动似乎是笑了一下,又闷头看书了。二宫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这才伸手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
骤然被拿走了装备,大野眼神茫然地和他对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弯起了眼角,随手把书放到一边,伸手过来抢回眼镜,二宫感觉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上摩挲了一下,又觉得大概是错觉。
“怎么突然看书这么起劲?”
“不是说好一起学习嘛?”大野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啊,是嘛……”二宫还在低头捣鼓手机,随口应了一声,用先前一起去买的口袋打印机把刚拍的那张印了出来,用油性笔写上日期,贴到了床头的墙上,“不愧是我挑的眼镜,就是很帅。”
大野把书合上缀在他后面夸他眼光好。
会买这个相片打印机还是二宫提议的,先前他意外的在大野手机里见到了几张自己的照片,拍摄者的技术太差大多都糊了,他抱怨大野毁坏他的形象,玩心起了就也拿手机拍了不少大野的照片。他见大野喜欢把画成的画贴在墙上,而床头那面墙还空着,就说要不贴些照片填满空白吧。
大野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很快买了个打印机回来,把彼此手机里的照片挑挑拣拣拿出来几张印了贴上墙面,居然还真的挺合适的,让整个家都多出了一些生活气息。从那时候开始,墙上的照片就开始一点点的增加。
二宫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下,又捏着笔在刚打印出来的照片旁边加了一行小字,【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帅哥挑的眼镜。】
“fufufu,”大野在他后面笑,“好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帅哥,准备吃饭啦。”
 
这之后没过多久,青野打来了电话,说悠酱要过生日了,问二宫今年来不来酒吧。
“悠酱……是谁?”
“老板啊,对哦你都是叫他BOSS的。”
二宫哭笑不得地嗯了一声,又说你们可从来没有喊过他的名字,还悠酱,BOSS真的不会打你吗?
“哪敢当他的面喊。”青野那边也笑了起来,“正好这个周末,你来不来?酒水免费哦。带着你那个监护人来也行,这边还真有几个姑娘有点想他呢。”
“我回去问问他吧。”
大野当然不会拒绝,周末在家陪二宫练过钢琴之后就一起去了酒吧。
酒吧挂了一个对内开放的牌子,推门进去大多是熟人,二宫虽然有一阵子没来了,不过人基本还都能叫出名字里,打过招呼之后才去吧台找青野。
还没走到吧台大野就被别人缠住了,是和二宫关系还算不错的一个女性朋友,二宫揶揄地逗他,让他也去happy一下,手放在大野背后轻轻推了一下,大野就跟着那个姑娘去了旁边的一桌。
“今天也要献歌一曲吗?”青野在嘈杂声中朝他喊道。
“那要看你们开多少工资了。”二宫大笑着。
“今天喝什么?我请客哦。”
“柠檬水。”
“OK,柠檬水管够!”
二宫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多说什么,他背靠着吧台,一直在看大野落座的那桌。那几个姑娘都看着面熟,应该都知道他是自己的亲戚,不过把大野推过去还是有捡乐子的意味在里面,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桌还坐了个面生的男人,“那个人是谁?”
“弥生酱的男朋友吧,听说也是个画家呢!说不定和你家监护人有得聊。”
“我可不觉得,”二宫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在酒吧里混了好几年,特别擅长在这种昏暗的灯光下分辨各种人的情绪,现在虽然从良了,但还能看出来那个男人的眼神不对,像是个要找茬的醉鬼。
大野虽然年长不少,但是以前生活太过纯净,就算现在开始能和人交流了,对这些事情还是不太擅长,二宫有点担心他,于是穿过人群也往那桌过去了,走过去的时候背景音乐一曲终了,刚好听到那个男人阴阳怪气地说,“别看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当年还不是因为搞基闹得人尽皆知被学校劝退了。”
旁边几个女性对着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就连弥生的表情也冷了几分说这有什么关系。
“哈!”那个男人大概确实是醉了,完全不会读空气,继续说了下去,“学长都被连累到没能被横井教授收为徒弟,这样的人也就配跪下来给我做个口活……”他伸手似乎想去拉大野,被人中途截胡了。
二宫挡开他的手,揪着他的领子就一拳打在脸颊上。
“真是的,疼死了!你做什么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二宫,哼了一声,“现在口味变了啊大野,变成这种小朋友了。”
气得二宫还想落下第二拳。
弥生为难地看向二宫说着抱歉,另外几个女人拉开了他们,和他相熟的那人更是反手就给了男人一巴掌,“他是我朋友的舅舅,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就出去。”
老板从后面出来就发现这边异常热闹,问着怎么了吗凑过来,她们七嘴八舌地给他解释着,大野反而拉着二宫脱离了战局。
“手没事吧?”
“什么?”
大野还是和以前一样,别的什么也不管只关心他的手,“不会影响弹琴吧?”
“没事……他怎么能这么诋毁你。”
“没关系的,只是些误会。”大野舒展眉眼笑得风轻云淡。
等那个男人被老板“礼貌地请”出去之后,二宫跳上台子打开了角落里不常用的那架钢琴,说因为是BOSS生日所以弹一首生日歌。酒吧里又重新恢复了欢歌笑语。
玩到后半夜二宫才想起来要回去,大野已经自己窝在角落里睡着了,他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唤他起来,“怎么就这么睡在这儿?也不怕感冒了。”
大野自己搓了一下脸才站起来,说着没事。和老板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走在路上被夜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二宫还在耿耿于怀那个人的话,“你不是说你会成为师父的徒弟是因为画吗?为什么他要那么说你。”
“因为当时学长是众望所归,被刷下来大家都觉得不可置信……别人又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想办法找点自己觉得合理的理由吧。”大野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你也说过,‘集体’嘛……不就是这样。”
“那倒是,”二宫还有些愤怒,“那也不该胡乱传这些流言!你也不生气。”
“没关系的。”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中午午休二宫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说是有人找。他有些莫名地跟着过去,没想到居然是春日站在老师办公室里。
“幸子姐?”
“二宫君陪我逛逛校园吧?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她这次没有穿得那么正式,看起来真的像个邻家的姐姐,和老师道过谢才和二宫一起往学校的操场后面走。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阿智出什么事了?”
“啊,不是这样的,”春日摆摆手,她之前已经知道了二宫其实是大野的外甥,对他的态度也就延续了在大野那里的小心翼翼,“其实我是想请问你,老师发生了什么吗?”
“嗯?这个问题该问你才是吧?他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他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你没发现吗?”
二宫这才想起确实很久没有在家里见这位大画家支起画架了,房间里的草稿或者废稿放在角落里积灰,墙上则贴着那些一起拍的照片,而不是新画成的画布。大野像个田螺姑娘一样每天做好了饭等他回来,晚上看着他练习钢琴,然后陪他看书,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太过自然反而没有注意到他没再画画了。
春日走在旁边还在说话,说着她的担心,害怕大野精神状态不对,说他曾经也有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画,每天只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担心他重蹈覆辙。
二宫摆摆手说他没事,又承诺了会回去问问他情况。
“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的。”
等他快到家的时候起了很大的风,进门的时候还在感叹风真大啊,大野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说今晚好像会有台风呢。
放下书包二宫就去把窗户关紧了,说着“你那些画受潮了不好吧。”
“是不太好。”
二宫惦记着春日的嘱咐,状若无意地随口问他,“你最近怎么都没再画画了?”
“嗯?你不是也没再写歌嘛……”
“我有灵感的时候才会写。”
“画画也是一样的,灵感消失了的话就什么都画不出来。但是诗人在热恋时期都是写不出情诗的,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热恋?”
啊,大野被他问的愣了一下,大概是才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敛了笑容强行转开话题,“快要期末考试了吧?”
二宫因为他的欲盖弥彰皱起了眉头,甚至仿佛在耳边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坍塌。
他想起那次在酒吧里自己还在为这个人打抱不平,那时候大野表现的很平静,只是自己不肯相信那些,愤怒地叫嚣着让对方别太过分。可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凭什么全心全意无微不至,即使是家人有些事情现在想来也太过头了。
他觉得那天那个为了这人而义愤填膺的自己遭到了背叛,所有的那些过去欢快的回忆都在一瞬间变了味道,“你怎么能……?”
大野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落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最终也没有抬起来,“我知道这不对……”
这人竟然没有否认,二宫瞪大了眼睛,在这之前他甚至在心里是希望对方否认的,只要说一句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这场风波就会消弭。
大野似乎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倦意地笑了一下,“我说过不会对你说谎。”
“所以你对我那么好,就只是想和我上床?”他的生活圈子里不是没有GAY的,酒吧的老板和他家酒保就是其中一对关系算是比较持久的,不过照青野的话来说还是因为他们在床上比较合得来,他不是排斥这些人,他只是不愿相信他和大野这一年来的美好回忆全都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别有用心。
但他的责难其实毫无根据,到现在大野依然睡在沙发,两个人的肢体接触加起来比二宫和新交的那些朋友之间的还要少。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大野动了动嘴唇最终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他起身说咱们吃饭吧。
二宫哼笑出声,声线都是抖的,说这个时候还吃什么饭,这个房子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他说完就去收拾东西,即使脑子乱成一团也还是在思考着在母亲还没回来的这几天该住在哪儿,酒吧楼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收留自己几天。
风裹挟着雨滴打在了玻璃上发出噼啪响动,大野站在窗边看着他,“外面雨这么大,就暂时再多呆一天吧。”
二宫没有应声,他把最近在背的乐理书装进书包里,拎了吉他就要出门。
“和也!”大野在后面叫他的名字,被他回头瞪了一眼,又没了声音,沉默着递给他一把伞,趁着二宫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又给他拿了一件外套。
站在门外的时候二宫回头看他,“你明天什么时候不在家,我回来收拾东西。”
大野垂着眼睑站在门里,玄关没有开灯,台风带来了暴雨和暗色的黄昏,二宫一时居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安静了好一段时间才赶在二宫催促之前开口,“你随时回来都可以,不想见我的话,我都不会在的。”
二宫走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的时候又被大野追上了,他还是固执地喊他和也,二宫回头想要瞪他的时候见他浑身是水狼狈不堪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再讲出什么狠话,他还站在雨里,刘海完全贴在额头上,隔着一臂的距离递了一个雨衣过来,“吉他和书都容易湿,你包一下吧。”
“你这人……”二宫要被他气死了,伸手抓着他的手腕把人先拉进了没雨的地方,伞也扔给他,套上了雨衣,把书包藏在了里面,“我琴盒防水的。……伞你打回去。”
大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雨衣的帽子。
二宫拎着琴盒走进了雨幕中。
 
等二宫从酒吧问青野拿了楼上的钥匙准备把东西先寄存在他们家的时候,老板从后面跟了过来,“怎么回事?离家出走?”
“嗯,你们收留我几天呗,”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我看沙发就不错。”
老板在二宫的狗狗眼神里败下阵来,帮他把吉他拿到旁边的桌上,打开来看了一眼确认没有淋湿,二宫则打开书包翻了一下书,还是有些边角已经湿了,不过不影响阅读,他也一并摊在桌上了,“我妈没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就搬走,不给你们添麻烦。”
外面又传来皮鞋踩在铁质楼梯上的声音,很快青野叼着烟也推门进来了,“你俩闹什么矛盾,他能放心你台风天出来?”
“别和我提他!”
青野把烟拿在手上捏着,有点状况外,“怎么啦这是,这么大火气。他宠你跟什么似的,还能让你这么生气?莫不是跟你告白了?”
二宫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真的假的?不会吧,我真的只是开玩笑的。”
老板往旁边一伸手,青野哼了一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票拍在他手上。
“干嘛,用我打赌。”
“我就说他喜欢你嘛,有人非说不是。”
“我看过别人迷恋你时候的眼神,他绝对不是那种。”青野还想继续说下去被老板拉住了。
“不是还要学习吗?我们先下去了。你暂时住在这儿,我让阳仁出去住几天。”
门被带上的时候还听到青野的声音,“怎么不是你出去住,他和我关系更好。”
“这是我家。”
“悠酱……”
“闭嘴。”
酒吧当真收留了他几天,第二天他放学回来的时候老板甚至说他可以用酒吧里那台几乎变成摆设的钢琴练习。二宫说了感谢,又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要练习的事情。
老板愣了一下才说,“你不是要考专业的大学吗……就这么猜了一下。”
二宫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再次道谢,去开钢琴盖的时候还在觉得这人的反应微妙。他挑了练习曲里更适合酒吧背景音乐的那些,居然还真有些人买账,几曲终了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他弹琴的时候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被这些掌声拉了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家里了。
不过他没有任由情绪更加失控。哪里有什么时间伤春悲秋,他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要学过别人六年甚至更多的知识。
 
母亲回来的那天他请了一天的假去了成田机场,他没有和母亲说会来接她,只是在之前通话的时候问了航班信息。
先前大野的几次提起母亲那边的情况都很含糊,害得他最终还是养成了亲自和她通话的习惯。母亲在电话里轻快地说着回来之后公司会给安排住的房子,终于不用再到处租房了。
他只说好。
母亲又问他和舅舅相处的好不好,其实是每次都会问的问题,以前二宫还会讲讲发生的事情,如今已经搬出来有些时间了,只得反问她,“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吗?”
“他总是报喜不报忧的,都说还好。”
二宫就想,原来对方还没有把他们之间的矛盾捅到母亲面前。
等着航班到达的时候他还在抽空看书,越学越觉得还不够,一天恨不得再多出四个小时来,等母亲出来的时候他恰好抬头看到了,把书装回包里,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呀,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二宫把她手里的包和箱子都接过去,“直接去住的地方?还是要住几天酒店?”
“公司说已经安排好了,可以直接入住。”
“那就行,帮你搬完我也去把行李取过来。”
“嗯。”
母亲走在他身边又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真的回来了啊……”
二宫扭头去看她,才发现她精致的妆容下面带着些疲惫,脸也瘦了一些,心想还说别人报喜不报忧呢,这个姐弟俩真是亲生的。
“回家我给你做饭吧。”
“这一年kazu突然长大了呀……”
“你在说什么啊。”
母亲掩嘴笑着,“不要小瞧妈妈的直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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鲷鱼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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