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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肯定会很快找到这里，他要是对这些开枪就全都完了。”水马头一次流露出焦急的神色，“优也，你……”
大野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沉声说道，“大崎桑，答应我不要杀死和也。”
“什么？”
“答应我！”
“可以，可以！”
大野将二宫小心地放在车长室的椅子上，随后就跑了出去，“高岛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啊？”高岛用枪往旁边指了一下，示意他让开，然而大野不为所动，“大野，我还把你当朋友才会说这些，你没发现吗，你的那个小男友就是这个该死的系统，你在这里逞英雄的时候，你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吗？”
“什么情况？”
“超市里爬满了蛇，你不是说什么那个胖子是懒惰，还说什么蛇坑吗？那个胖子现在可不就在蛇坑里吗？还有那个酒鬼，我和绫子经过的时候差点没被爆炸出来的黑烟呛死，桥本那小子倒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大野控制自己不往车长室扭头，即使他现在也无比想问二宫究竟怎么回事，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高岛面前，“但不管怎么说，你得先冷静下来，现在水马桑和他的助手都在这里，总能找到出路的，把枪收起来吧，你杀死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个循环只会重新开始。”
高岛似乎想要将枪交给他，然而递出去的瞬间反而用枪托袭向大野的太阳穴，大野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地向旁边躲去，一手格挡，另一只手顺势击向高岛的手腕，他们转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泉在一旁绞着手指看他们，像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大野分神向她喊道，“这里危险，你躲到电车里去。”
“少指挥我女儿！”高岛趁他分神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然而大野没有呼痛，只是一心想要夺下他手里的枪，“她不是杏子！”
“闭嘴！”
“爸爸，”泉颤抖着带着哭腔的呼唤加重了高岛的幻觉，一枪走火抵着大野的腰侧打过去，大野身形一滞，很快又行动自如地继续抢夺那支枪。
然而泉居然选择冲了过来，抱住了高岛的腰，“别杀他……你不要杀他……”
“杏子……？”高岛像是陷入了某种迷茫。
大野晃了一下头，将额头上的冷汗甩掉，免得落进眼睛里，终于让枪从高岛的手上脱飞出去，落在地上打着转滑远，大野正要去捡的时候又被红着眼睛的高岛一拳拦截下来，重新扭打在一起。
他们两个谁也没注意到到泉小步跑过去拿起了枪，娇小的手指扳动保险，双手托着枪举了起来。
“砰！”
高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直到他倒下，泉都还坐在不远处保持着端着枪的姿势，“O-chan哥哥……他……死了吗。”
大野摸上高岛脉搏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以至于感觉不出是否还存在脉搏，剧烈运动导致侧腹的伤口流失了过多的血液，他眼前发黑，有些虚弱地转向泉的方向笑了一下，“你怎么还会用枪啊……”
“他死了吗？”泉像是突然冷静下来了，撑着身子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过来。
“不知道，我不是医生呐……”
“砰！”枪声震得大野觉得自己都要聋了，耳鸣声中抬起头看向对着高岛的头又补了一枪的瘦弱的小女孩。
他听不真切，但是泉似乎在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
96
泉扶着大野走进电车里，大崎从车长室里露出一个脑袋确认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跑出来，“怎么回事，我听到好几声枪响，可是你们那个位置我这边看不到情况……天哪大野桑你还好吗？”
大野感到自己的耳鸣在渐渐缓解，确实听到了大崎最后的问话，但是这个场面看起来怎么想都不会是还好，他决定无视掉这个问题，反而看向泉，“泉小姐……为什么会用枪。”
“总是不肯叫我绫子呢……嘛，算了，”她将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动作充满风情可惜无人欣赏了，“我杀过人哦，不是说了吗，进入这个系统的人都背负着罪孽，我的情况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我需要男人，一直一直都需要男人，医生说是我教父在我小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导致我精神方面出现疾病，但是那是快乐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好呢？但是那些人当然觉得不好……一直在打我骂我，美名其曰为我好，我曾经日日夜夜向神祈求他们的死亡，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大野觉得自己又开始渐渐听不清了，大崎虽然手忙脚乱地想要帮他止血，可是没有绷带和药剂到底有些难以操作，他昏昏沉沉地扭头去看向车长室的方向，水马的轮椅停在门口看着他们，二宫大概还在沉睡没有露面。
“后来我烧死了他们。”泉还在继续讲着，她像是想要把什么都说出来一样，“我烧死他们逃了出去，遇到了一个男人，共度一夜之后我偷走了他的枪，那是我第一次摸到枪，我享受男人，再杀死他们……毕竟你也这么认为吧？对一个未成年出手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不过我也快成年了呢。”
“不会吧？！你看起来像是刚上初中！”大崎显得相当吃惊。
泉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下去，“大野桑明明看到了我不堪的秘密……还会选择相信我，我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到此为止正合适。”
话音一落，她毫无犹豫地将手中的枪塞进了自己嘴里，扣动了扳机。
她的血溅在旁边大崎的脸上，吓得他手一抖松开了一直压着大野伤口的布料，一屁股坐在旁边，“救、救命啊！！！”
“别怕……”大野的手指动了动，居然找回了一些力气——他心里明白这更像是回光返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车长室走去，“水马桑……nino醒了吗？”
“没。”水马也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只是看着他，转动轮椅为他腾出道路，让他可以走到二宫身边坐下来。
“希望您之后能把他救出去，既然是奇迹一样的存在，我想您也会想要留下他吧……”
“嗯……”
大野用血迹少一点的那只手拉住二宫，头也向他靠过去，“抱歉啦，我……”
电车里的灯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电子音在车厢内回荡。
“检测到重要生命体‘大野智’的生命数值过低——”
“开始运行挽救程序——”
水马目瞪口呆地看着沉睡中的二宫胸口突然出现子弹打过的伤口……
“未检测到冗余信息。”
车厢内的灯光骤然熄灭。
97
大野以为自己死了，睁开眼面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但照理来说死后世界应该是寒冷的，他却觉得很温暖，他坐在黑暗中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一切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接着似乎有人靠过来了，他的身体却没有躲开，反而不自觉地挺起总是猫着的后背让对方可以靠得舒服一点。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在电车上，回到了最开始的座位上，二宫靠着自己将手掌和自己的手掌叠在一起，像是认真在比大小一样，大野的指尖比他稍微长出一点点，于是弯了弯手指让两只手变成一样长的样子。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他们就安静的坐在那里，享受着沉默的氛围，大野想问是不是他救了自己，却总觉得无法开口，明明二宫从之前就一直在说相信着自己能够找到出路，结果自己却选择自暴自弃……
他有些羞愧的低头看着交叠的两只手，最终还是黏黏糊糊地开口道，“我不会再这样了。”
二宫哼笑着说不知道大叔在说什么。
“你需要睡会儿吗？”大野又问他。
“好歹没有被外界强制关机，稍微没那么容易断电。”二宫站起身来，然而腿一软又跌了回来，被大野接进怀里。
“……”大野对着他委屈地撅起嘴巴，他的手扶在二宫纤细的腰上甚至不敢用力。
二宫还是漫无所谓地笑着，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重新站好，“没事，我饿了，大野桑给我做点吃的吧。”
“好。”
他们走出车站的时候大野有些疑惑地说之前这个时间里水马和大崎应该已经过来了才是，然而街道上根本没有熟悉的身影，反而却显得相当热闹。
说热闹也不合适，街道上四处有走动的人，但是每个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互动，甚至有些人直接从彼此身上穿过去，大野想要扶住一个快要摔倒的孩子却在还没触碰到的时候就消失了，这才意识到这些就是他们所说的闪现的残影。
“他们为什么没来车站？”
“也许是被新来的人耽搁了。”
“新来……？”
“这里一直是保持饱和状态的，一旦有人脱离了原本的死法就无法将其转换成能量，就只能更换新的人进来。”
“……那被换出去的人呢？”
“不知道，也许就只是死了。”
“啊，所以大崎桑突然出现是因为……桥本死了？”
“嗯。”
要在这些人里判断谁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确实有些困难，大野索性一视同仁，二宫笑着看他对这些残影进行毫无意义的躲闪，走了一段才点点前面，“那个叼着烟的人，是新的色欲。”
大野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知道他在说谁，是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健身房常客的男人正在叼着烟百无聊赖地闲逛，眼神在路上经过的女人腿上徘徊。
而在他的身后的巷子里突然发生爆炸，他被吓了一跳，用手扫开黑烟跑出来，“什么啊，我不就偷喝他一点酒嘛……不过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他做过什么吗？”大野轻声问道。
“利用自己的外表引诱无知少女，占有，杀害……留下美丽的双腿，以满足自己更多的性癖。”二宫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打火机，灵活的手指来回把玩着。
“……”被他简短的介绍吓得愣住，随后才发现二宫向前快走了几步。
他回头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我说过我不会停止的。”
还没等大野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迎上去和男人打招呼了。
“啊，能借个火吗？”男人显然不认为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纤细的少年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指指他手上的打火机。
二宫抬手为男人点燃香烟，随后拍拍他的衣服，“酒味真浓。”
“嗨，别提了，刚才我去拿那边那人的酒，结果他居然用酒瓶扔我，兜头淋我一身，真是太没礼貌了，不知道小哥有没有多余衣服啊……我看你身上这件就蛮好。”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刹那，男人伸手就快碰到他的时候，二宫重新点燃了打火机，火舌借着风势直接点燃了他的衣服，接着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瞬间席卷全身，“什！救！救命啊——”
男人呼救的时候身上已经完全燃烧起来了，大野冲过来一把将二宫抱到火势之外，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与燃烧的人隔开，“你没事吧？”
二宫的眉毛和头发有点被燎到，发尖微微蜷起，不过他全然没在意，只是看着大野，“不救他吗？就算有罪的人你也会想要拯救的不是吗？”
“他为了取乐才杀人的不是吗？”
二宫点点头，有些无奈地笑着推他，“大野桑这样完全就是纵容犯罪的口吻啊。”
“也许吧。”大野很少否定他的话，“我只是想做不后悔的事情。”
“嗯……”
“救你就是不会后悔的事情。”大野倒是想什么就说什么，有些固执地扣着他的手还在强调。
“好了不用说了……”
大野听话的安静了一会儿，二宫搂着他的肩膀把他继续往超市带，走了没多远又被他抓着手从肩上拿下来，用力地变成十指相扣，“我不会再放手了。”
“知道啦。”
二宫说话语气干巴巴的，可是大野扭头看着他碎发下面红透的耳朵还是笑弯了眼角。
98
超市里确实如高岛所说有蛇，或者应该说是和上杉健一融合成了一个蛇球，那个场面相当诡异，大野倒是没怕反而问他，“那些蛇长得一模一样……”
“观察的这么仔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下巴，“我不是有在画画嘛……就会忍不住看那些花纹。”
“我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刷新出新的物品，也许是我弄来的吧。”
“不，你看他们没有眼睛……应该曾经有一条住在井底吧？”
“也许吧，我不记得了。”
“啊，对了，水马桑推断你可能是在逃亡途中找到了这个……波长？波长一致的世界，于是依附下来，你来的时候这个循环已经快要消失了，是你一直为循环提供能量，并且把世界改造成自己需要的样子，所以这些蛇说不定原本只有一条，然后被复制了。”
“确实有可能。”
“而且是这个循环里刚好存在一个你可以寄住的躯体，他说是……同调？我觉得应该就是灵魂相同，他说那个生命体当时肯定快要消失了，你们才能契合，所以说啊……你就是二宫和也。”
二宫被他这个蹩脚的结论逗笑了，只说也许吧大概吧，又问他中午吃什么。
“金目鲷的涮涮锅怎么样？”大野突然看到冰柜里的鱼类兴奋起来，“我做过的吧？你当时很喜欢吃呢。”
“你想起来了？”
“一点点，不过我想时间再长一些能记起更多和也的样子。”
“……你这人。”
他们拿好食材出门就遇到了仿佛在散步一般的三个人，水马自己摇着轮椅，大崎反而搀扶着一位年长的女士，和服的款式和花色相当得体，说是贵妇人也不为过。
大崎朝他们挥挥手，水马和那位贵妇人像是还在探讨什么问题一般，句子听起来晦涩难懂，大野咧咧嘴往后仰了一下，先前他们解释二宫的状态时他都有些如同听天书了，现在更是觉得这些人太不一般。
“老师。”大崎帮他们打断了一下两人的交流，“他们……”
“啊，宇都宫夫人，这两位就是我先前所提的小朋友。”
贵妇人彬彬有礼地向他们致意，他们两个回礼过后报出自己的名字来，随后才知道这位宇都宫夫人居然是水马儿时的偶像，她所处的时代比水马早了太多，然而曾经的成就却一直保留在书本里。
他们边往咖啡厅走去，一边听水马兴致勃勃地给他们讲宇都宫夫人的事情，她曾经作为一个可以操纵时空的异能者拯救过无数生命，也正是因为有她，人类对时间维度的理解才能跨上一个新的台阶。大野却似乎陷入了沉思，二宫时不时扭头看看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他，“怎么了？”
“我在卧底的时候听高层在喝酒时提起过，说警方有异能者合作，有个可以操纵时空的人让他们很难做，不过是姓大和田来着。”
老夫人微微瞪圆双眼，“那是我嫁给我家外子之前的姓氏，看来大野君是我年轻时代的人呢，二宫君呢？”
“他呀，他就是我所说的那个系统。”
“不。”大野反驳道，“nino既是系统，也是这个循环所处时代的人。”
二宫走在他旁边笑出声来，“这个说法也太奇怪了吧。”
“这是个循环？水马桑还没有告诉我这些，”宇都宫抓住了重点，“不过……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循环呢？”
“什么意思？”大野皱起眉头。
“我的能力就是将某一段时空扭曲成一个莫比乌斯带，循环中的人是意识不到自己在循环里的，他们以为自己的生活是直线向前的，但是通过这一小段循环就能在反复试错中找到一个最好的方案，然后把那个结果再和我们世界里的那一段替换，从而救到那些‘不可能’救到的人。”
她缓上一口气，才又继续说下去，“拥有这个能力的人从古至今不止我一个人，我们是一个藏起来的组织，但是这些循环在组织内部是所有人共知的，我们照看这些废弃的循环，直到其能量耗尽抛入虚空，我知道每一个还存在的莫比乌斯带，但没有这样的世界。”
“怎么会这样？！”要不是还扶着她，大崎可能已经抱头蹲在原地了，“我刚才听您说能力的时候还以为我们有希望逃出去了呢！”
“这个世界的故事还挺长的，等一会儿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吧。”水马说道。
等他们到了咖啡厅，二宫礼貌地帮忙扶宇都宫坐下之后才将自己摔进离厨房较近的软座上，他抬眼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大野，“有点累了，我先休息一会儿，不能去给你帮忙了。”
“要睡了吗？”
“节约，节约。”
大野帮他在腰后面又垫了个软垫，看着他呼吸变得均匀，这才直起身来，“对了，他说过这里是NK617号莫比乌斯带，您能想起来些什么吗？”
宇都宫摇了摇头，大野有些失望地钻进厨房。
他还在片鱼肉的时候大崎掀开帘子进来了，“大野桑，我来帮忙吧。”
大崎这人帮忙的手挺快，可是嘴上也不闲着，从不准备再使用那个病毒来攻击系统开始，大野就听他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了很多事情，其实也不是自言自语，只是大野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在意。
“上一次循环结束的时候吓死我了。”
“系统居然可以控制循环，你看你没有失忆，应该系统是赶在你死亡之前强制重启了循环。”
“真是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才不会相信，这个杀人的系统能为了救人做到这一步。”
“系统在最节能状态下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多的bug，能量消耗也不会这么快，会走向消亡但是按照它以前的运行模式来说还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和老师看删除数据的时候发现，从比较近的一段时间开始它的数据库里保存越来越多的冗余数据，上一次循环结束的时候甚至任何数据都没有删除。”
“不过老师还挺开心的，它的数据库里关于他的早期数据也没有删除。被系统叫老头子有那么值得开心吗……真是的。”
涮锅的锅底做好时，大野状若无意地问他，“是那些数据消耗了过多的能量吗？”
“是啦，不过也是这些数据让他成为老师口中的‘奇迹’吧。而且啊，虽说用人类的角度去揣度程序没什么意义，不过它还有循环在虚无之中一成不变了那么久，大概还是挺寂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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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吃过东西之后显得精神了不少，水马推测是因为系统——大野认为就是灵魂——和躯壳契合度越来越高，普通进食也可以转换成一部分能量，这个推测让大野还挺振奋的，笑眯眯地看着二宫说那我每顿都给你做好吃的。
关于系统和循环的事情水马极为专业地给宇都宫解释了，她沉思之后说需要把整个循环世界看一下才能确定究竟是曾经哪一个早已被抛进虚无的废弃循环。
于是吃过饭他们一行人就开始沿着街道如同散步一般地慢慢走着，大崎重新开始推着他老师的轮椅，而大野和二宫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宇都宫，她走着走着突然捏住了他们的手。
“怎么了吗？”
“这里好像是……外子生活过的那个镇子，镇子的一部分。”她有些讶异地看向二宫，随后又摇摇头，“太久了……我想不起这孩子是不是这个样子了。这个世界里是不是有一个车站？”宇都宫看到大家纷纷点头之后说道，“去车站看看吧……这里可能是我创造的第一个完整的莫比乌斯带。”
经过宇都宫慢悠悠的叙述，才知道那时她还没有和宇都宫先生结婚，他因为工作原因被派到这个镇上一年的时间，虽然是异地恋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因此消退，她三五不时地也会去镇上看看他，每次都会呆上6个晚上再离开，而他总是陪她坐一段电车，然后再独自回去。
那天上午有人居然持枪进入电车扫射，整个车厢都像跌入地狱一般，而他将她保护在身下，自己后背中了数枪失血过多而亡，她当然是痛不欲生，那时她还没有能力创造那么大的循环，然而失去一生所爱的痛苦让她的能力爆发出来，她将在这里的7天扭曲粘合，创造了一个莫比乌斯带，在不断的循环中寻找挽救爱人甚至是全车人的可能性。
但是想要闭环必须存在一个点事件，那时她随机选择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年，当那个少年被子弹打中胸口的时候，循环结束并且重新开始。
她在最终救下全车人的时候将这一次的7天与原本的时间进行替换，她成为了英雄，也挽救了自己爱人的生命，她后来从东京给那个离家出走的少年家里寄去过几张明信片，她也去悄悄看过那一家人，都以为小儿子只是因为叛逆出走，去了大城市不愿再回来而已，会思念，却不会悲痛。
于是在后来的很多次事件中她都是这样处理的，每一次都像是皆大欢喜。
她说完时，几个人已经坐在电车上休息了，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就连一直很崇拜她的水马都沉默下来。
“傲慢。”大野低声说道，“所以才会被拉进这个系统里……”
“傲慢？也许吧。”宇都宫没有责备他的直白，“但是那些人本来就已经死了，不是吗？就像那个著名的火车难题，在必然会发生的事件里我把损失降到了最低，我并不认为这是错的。”
大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二宫的手落在他的背上，像是抚摸猫咪一样安慰着他，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不过因果律让我回到了这里也不坏，”宇都宫完全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而是相当自信地继续说下去，“这个循环从最开始就漏洞百出，甚至没有被组织记录下来就直接在完成使命后进入虚空了。而我现在终于可以来彻底终结这个废弃的循环，防止它再对我们的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可以终结吗？”大崎终于恢复了一点活力。
“可以倒是可以，”宇都宫转头看向水马，“但是你得让你的系统将循环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这……”水马有些犹豫地说道，“系统现在的能量恐怕不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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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只觉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二宫落在他背上的手像是有安定的效果，倦意席卷而来，这阵子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开，他靠着二宫陷入了睡眠。
“我可以把所有备用的能量都释放出来。”二宫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过于完美的笑容，突然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你把他催眠了？”水马问道。
“大野桑是个过于温柔的人，让他知道就太麻烦了，”他说话时看向大野时的眼神相当缱绻，一点也不像是嫌麻烦的样子，然后转过头来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就像宇都宫夫人所说，你们出去的方式就是将整个循环终结，我剩下的能量可以帮忙填充进这个循环进行恢复。“
“可是那样你就……”
“我怎样都无所谓啦。”
大崎腾地一下站起来，“不行！大野桑肯定是不希望你这样的！他之前还拜托我们要把你救出去来着，你不能不和他商量就擅自……”
水马做了个手势，大崎条件反射一般地住了口，但随后还是小声嘀咕着，“虽然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系统，但是他的感情是真的啊，你这样不公平……”
“他当初擅自救我的时候也没和我商量过，这很公平。”
“优也，”水马叫住还想要理论的大崎，“不要消耗他的能量了，随他去吧，这是他的选择。”
“是重塑最后一天的场景吗？”二宫平静地问宇都宫。
老夫人看着他的眼睛怔愣了一会儿，莫名地红了眼眶，“对不起，明明当时是我率先和你搭话才知道你是离家出走的，我还劝你回家……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劝你回家，然而我是你再也不能回家的那个原因。”
“不，是凶手让我没能回家的。那个人后来被抓住了吗？”
“抓住了，他还有别的罪名，我把他关进监狱了。”
“那就可以了，”二宫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是重塑最后一天的场景吗？”
“是。”宇都宫站起身来，看向水马，“我会在他被枪击之后带你们离开，但是你们不能和这个时空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有肢体接触。”
二宫闭上了眼睛，车厢里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人影。
大崎为了给一个幻影让座而站起身，又将水马推到空旷一些的地方，“那大野桑怎么办？”
“叫醒他。”
……
大野闭上眼后，很久没有到访过的梦境又重新出现，所有逝去的故人都从身边走过，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或者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们面无表情地去往同一个方向，而他只能站在原地，像是被钉住一样哪儿也不能去，但是这次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不同的人。
他一开始没有意识到那个带着棒球帽、斜挎着挂有哆啦A梦挂件的单肩包的小少年是谁，直到从身边跑过去他才意识到。
那是二宫。
是他的二宫和也。
……
他骤然惊醒过来，大崎正在摇晃他的肩膀，他有些不习惯地挡开他的手，“大野桑，起来了，不要坐在这里。”
“怎么回事？”他迷迷蒙蒙地被大崎扶着站起来，发现车厢里很热闹，就像先前都只是在做梦一样，但随后他意识到了不同，车厢里的人看不到他们，每个人都在按照既定好的轨迹移动。
“宇都宫夫人要带咱们离开啦。”
“nino呢？”
坐在那里陷入沉睡的二宫和也不见了，反而带着棒球帽背着挎包跳上车来，宇都宫说这只是在重演循环的结束，“他”是当时那个事件中的人物，大野却没有说话，他与少年对视了，二宫的眼睛没有变，他试图演的天真无邪，但是看向大野的眼神却没来得及改变。
大野迎了上去。
这次他看到了那个凶手，带着黑色的面罩端着枪跑了过来。他终于看到了二宫究竟是怎样成为循环的开始与结束……
少年落在了他的怀里，血不断地从胸口冒出来。
宇都宫着急地喊道，“不行你不能和这个循环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有肢体接触！快点放开他！”
“和也不是物品，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是闭环的点事件，他早就死了！你不要浪费了他的牺牲！”
“他还活着，他一直活着，我……”
二宫似乎笑了一下，无力地推了推他，却被他捉到那只手变成了十指相扣，“我说了我不会再放手的。”
“程序情感过载——程序情感过载——程序——”
电车里回荡着电子音，随后那单调干瘪的电子音变成了二宫的声音，虽然有些失真，但大野听得出来。
“诶，你曾经问我爱是什么，我做出过回答。不过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正好我改答案了，有点像作弊吧，但是监考老师没发现的话就没事不是吗？”
“爱不是痛苦、不是犹豫、不是疑神疑鬼，爱不是害怕失去的那种疼痛。”
“爱是大野智。”
“就当一场梦吧，或者对你来说就是一场梦，梦里的人不会和你回到现实中，我也是。虽然你在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也希望等你醒来的时候会认为是一场美梦。”
放手吧。
黑暗的电车轰鸣着驶向亮光处。
101
┌ ┐
要放手吗？
-放手 -不放手
└ ┘
THE END
因为这篇在老坟头被屏了，所以干脆把后话也补档过来好了。以及来自2023年的温馨提示，最后可以自己选择放手还是不放手w
以下补档：
终于！写完了！！！！！！！
谢谢大家陪我走到这里，因为前面铺垫那么多只为了这个结尾，所以我希望是从第一章看过来的，而不是先拖到这里w那样实在少很多乐趣w
接下来就是一些相关的不相关的废话……
这个结尾完全是因为……岚少的深夜廻实况。最后那里问是否放手，我真的……一直都绕不开那个梗，死活想要自己用一次，所以才有了前面这么多的铺垫（你等等
因为那个游戏结局里是要点放手的，不放手就会重复出现那个对话框，直到玩家点击放手。所以这里的结局本来我也是准备放手的……但是越到后面越觉得……凭什么呀，凭什么要放手呀，爱一个人为什么就要放手。于是就很任性的，把HE放在了不放手里。（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发现诶……）
那句爱是什么爱不是什么，出自谜叔的实况“Rumu”（我怎么回事啊），这个游戏实况是我正好开始写之后看的，对N的设定上面也跟着有了一些变化……
说实话原本的基调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因为人类用自己的感情去揣度AI其实是一个很可笑的事情，人类的共情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情，总是会擅自认为什么东西是寂寞的是悲哀的……但是……写到后面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这个样子，有时候真的觉得其实不是自己在写文了_(:з」∠)_
最开始是因为瓜老师说她做了一个循环里救人的梦，说实话我写到后面已经基本忘了当时她的梦是怎样的了……当时觉得很萌，很想写老和杀人（……）又很想写是否放手（……）就跟她讨过来说要写……然后为了圆整个逻辑设计出这种系统………………写出这个系统的时候我本意还有想在我的文章里制裁那些逃脱法律制裁的魔鬼……想要证明人摧毁了他人的幸福早晚是要遭到报应的，但是写到后面又觉得好像没能表达出来。
总体来说就是……写到结尾我也不知道我写这个故事究竟想干嘛，大概就是想铺垫出这个结尾过过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