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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里金条白不要

浪里白条金不换,浪里金条白不要。

补档-bug(九)(十)

56
这些循环中唯一的不同就是日下部一次比一次地消瘦下去,到了后来就连桥本也不会被她吸引,她像个佝偻的老妪一样出现、死去,她的记忆不断地出现混乱,有时候精神也会跟着不正常起来,终于在那一次循环里选择了自尽。
大野知道她是被这个循环逼疯的,而自己说不定哪天也会步她的后尘。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埋葬了她。
大野从没有想过会在这个世界里看到新的人类,他和二宫像平时的第一天一样走出车站,迎面却遇到了一个自己摇着轮椅的老者,老爷子正精神矍铄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到他们的时候微微颔首,“初次见面,我是水马龙生。”
“初次见面,大野智。”
“初次见面,二宫和也。”
“喂,那边那几个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留着络腮胡的桥本从另一条路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这样的组合正要皱起眉头,才发现居然遇到熟人,语气立刻变得好了一些,“啊,这不是大野刑事吗?怎么也在这里?”
大野正要和以前一样说起循环的事情,老先生却开口说道,“这是一个系统创造的世界,你我还有这两位小朋友都被关在这里,很快就会被系统裁决出罪行并且执行死刑,我大概知道是谁害得我跌入这里,也大概知道自己犯下的属于哪一个罪行,至于你们嘛……不如好好思考一下。”
“什么系统啊世界的?还罪行……哈,老头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你们居然不知道吗?新闻上沸沸扬扬闹了很久,当初我设计出这个裁决系统的时候,他们都夸这是当代审判之神,还号召众筹让系统批量生产投入使用,很快又有人站出来攻讦系统,说什么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说是变相死刑,要求我们销毁这些系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不知道?”
大野迷茫地摇头,又去看二宫,看到二宫也是一脸不解,桥本更不用说了,直接被老先生的话吓得一跳,“你是疯了吧!什么裁决系统啊,还审判之神,我们的新闻里从来没有这些东西!”
水马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随即点点头,“唔……所以你们是从过去来的,看来这个世界贯穿了很长的一个时间跨度。”
他说的这个时间跨度大野倒是也发现了,比如日下部和桥本的时间线就对不上,这样想来日下部应该是比他们更加未来一些的人,但是比起这位水马老先生恐怕还是“过去”的人了。
“不过还真是奇怪呢,”水马自言自语地陷入沉思,“它有能力把世界创建的这么大吗?尤其还是在被追捕途中受到攻击之后……真奇怪。”
“精神病……”桥本撇撇嘴,扭头对大野说道,“大野刑事,咱们就别管他了吧……一起找找出路?”
“在这儿就不用叫我刑事了,就叫我大野就行。”
“好啊,大野桑……诶?大野桑?你为什么要推上他啊?”
大野低声问老先生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也许是被他礼貌的态度取悦了,水马点点头,松开了对轮椅的控制,任由他推着往超市方向走去。
“Ohno-chan真温柔呐。”二宫走在他旁边跟他咬耳朵。
大野用同样的音量回答他,“只是我以前的循环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有些好奇。”
“这样吗。”二宫不知在想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57
因为推着轮椅他们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大野又询问起系统的事情,问他是怎么过来的,水马信誓旦旦地讲解着,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就连怀疑论者桥本都没有继续反驳他。
按照他的说法,这个世界是一个还没有被销毁的裁决系统创造的,而裁决系统本身就可以自己选择在某条时间轴上创建出一个世界,在投入使用的时期系统创造的世界是虚拟的,因为系统是为了取缔死刑而准备的,那些有罪的人如果被判送入裁决系统,就由系统来决定他们的罪和应有的惩罚,但是在现实世界里他们只是被关在特殊监狱里罢了。而受害者的家人则可以进入系统来观看裁决过程,并且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会隐藏行刑人的形象,家人们可以确定凶手已死而安心,却不会知道是谁杀的。
大野一边感叹着未来居然已经研究出这种系统了,一边又在脑内将他所说的和这里进行比对。
这个系统可以创造世界只为执行一次死刑,也可以同时收纳几名罪人,水马说因为编程的时候是按七大罪分配的,所以最多能够处理7名不同罪名的罪犯。
七大罪,七个人,七天……大野的嘴角抿了起来。
“老头,你是说我们现在也都按你说的那什么七罪被定罪了?”桥本走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追问。
“没错,七大罪,按照基督教的罪名划分的,虽然在程序里和那个本身的定义有些不同,不过罪名还是沿用了那些。你自己在心里应该也明白吧,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罪。”
桥本哼笑一声,目光在大野和二宫之间徘徊,“我是什么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们两个都犯过什么事,我记得同性恋在基督教里也同样是罪名吧。”
“你不要乱说,我们……”大野皱起眉来,不知该如何分辩。
“大野桑是一个人过来的,”二宫在一旁和过去一样帮他解释道,“我们刚好在车站遇到了而已。”
“也是一个人过来的?那你们还真够亲密的,我看你们像是多年的情人。”桥本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罪名会由系统自己裁决,而且绝对不会出错。”水马打断了他的话,他对桥本的态度相当冷淡,似乎更愿意和两位两个有礼貌的年轻人说话,“系统的运算就像是这么一个小世界的神明一样,知道一切,却缄默不语。”
“可是,又为什么要被销毁?如果不会出错。”
“就是因为不会出错……”老人家叹出一口气来,“我研究出来的时候还没这么老,别用那种眼神,谁还没年轻过呢。我相信正义是存在的,我的姐姐被不公正的处死……因为我对知识不休止的渴求,姐姐为我带来了当时被禁止的读物,然而她却她的男朋友揭发而死。但是我和她的男朋友明明都是凶手,却根本不会被法律制裁,从那时起我开始研究一个类似于‘神’的系统。系统能够看透所有人的罪孽,不管你怎么隐瞒,不管是不是没人发现,罪孽是刻在血液里的东西,系统不会出错。然而那些贪婪的高官却忌惮起这样的系统,很快就操纵舆论,让我们编写销毁系统的程序。”
水马说完时没人说话,只能听到轮椅缓慢撵过地面的细碎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二宫才说,“那你编写了吗?系统是你创造的,难道你就真的亲手再将其销毁掉吗?”
“我写了……那个时候我的夫人刚病逝不久,女儿不愿和我说话,有一天突然回到家里问我,可不可以让一切都结束,他们总是去骚扰她的生活,如果我不销毁这个孩子,那么我另一个孩子的人生就要被我毁掉了……”
桥本懒得听这些,“我说,这些都不是重点吧,老头你既然是创造这个什么破系统的人,那你肯定给自己留了后门吧,电影里不都是这么写的,程序员会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呢?现在我们该怎么出去?”
水马反而有些吃惊,“什么怎么出去?”
“你不是说这是什么虚拟世界吗?怎么出去,或者说怎么醒过来?……啊,难道我被什么研究所抓走了吗。”
“这里可不是虚拟世界了,我刚才也说了,投入使用的时候才是。创造虚拟世界需要很大的电力支持,这个系统从出逃之后就很难再得到足够的能量了,系统在能源极低的时候会简化自己的数据库形式,直接让自己成为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是一个真实的时空,和咱们的世界由虫洞连接……你们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吗,时空可以创造,也可以穿行。”他扭头看到大野表示明白,这才回答桥本最开始的问题,“系统将我们吞进这个世界里,怎么可能再放我们走,要想出去就只有毁掉整个系统。”
大野推着轮椅的手随着他的话收紧,二宫柔软的手指落了下来,像是在安抚他一般,他最终稳了稳情绪问道,“那您是怎么进来的?”
“还不就是我那个助手,”水马像是累了,终于整个后背都落在椅背上,“他一直想要取代我的位置,这次他给我提供了那个……这个逃走的系统藏身之处的线索,我继续研究下次快要找到时才发现陷阱,不过我也是个老头子啦,其实也没好活的,不如就来看看我最后一个孩子到底逃到哪里、变成了什么样……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他把我推了进来。”
“那就是说你的助手也找到这个系统了?他可以从外界破坏吧!”
水马慢悠悠地泼了桥本冷水,“系统世界的虫洞一经使用就会关闭,这也是防止罪犯出逃的措施,现在也成为它的保护机制,虫洞关闭之后我的助手再想找到又要重新开始计算了。”
 
58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超市门口,大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全神贯注,以至根本没有去注意武内清是否和之前一样躺在那条早晚要爆炸的巷子里。
超市里似乎有人。
“有人吗?”桥本对着里面唤了一声。
“谁?!”大野听出是高岛纯一郎的声音,随后高岛抱着泉绫子出现大家的视野里,“啊,这不是大野嘛,到底什么情况啊?”
大野猜测是因为他们这次走得慢了,所以高岛才会比他们先行进入超市,不过这种见面方式倒是新奇,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不敢再说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按照水马的话细想下去只会得到一个结论,而那个结论他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
“我出了电梯就到这个地方了,随便走走遇到了绫子,原来你也在啊!”高岛还是和最初一样,大野后来也想过,大概他在这个循环里也有一阵子了,所以才会拨出那一通奇怪的电话,又刚好让自己接到——虽然这个世界根本无法使用手机,但是如果按水马的说法来讲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系统,那么也就说不定是出了什么bug。
他们还是和先前一样做了自我介绍,但是和那些不同的是高岛把泉放到地上让其他人帮忙看着——大概是有个老人在他的防备心也跟着降低了,以前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举动——随后将大野拉到了一边说道,“那边货架还有一个人,很奇怪。”
大野不解地看向他。
“我曾经见过他的照片,他是一个旧案子的嫌疑人,但最后是按自杀走了程序,他也就无罪释放了。不过没多久就失踪了,他的家人也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但是居然在‘这个’超市里,这里绝对有古怪。”
“是什么案子?”
“我不是和你说交往过一个女警嘛,是她接手的案子。是个男人跳楼的事情,好像按照时间推断死者和这个人独处了挺长一段时间的,不知道他们在天台上做了什么,最后男人才跳楼的,不过尸检结果说他没有任何防御伤,体内也没有药物,所以是自杀结案。”
大野还记得上杉曾经反复强调的那些,这次新的信息增加进来才明白,大概是当时他是可以拦住死者的,死者犹豫了很长时间,说明他根本没有下定决心去赴死,然而正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做,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那么他有罪吗?大野不得而知。
“喂,”高岛轻轻搡了他的肩膀一下,“怎么又发呆了,你倒还真是老样子。”
“那……那确实挺奇怪的。”
“是吧,说起来那小子是怎么回事?”高岛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向他示意二宫的方向。
“怎么?”
“还装傻,你小子以前老说什么不谈恋爱的,拒绝参加联谊,原来是喜欢这种啊。”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高岛试图利用身高优势去揽他肩膀又被他挡开,“还说不是,怕小男友吃醋吧?你知道从我找你说话开始你去看他了多少次,他又瞄向咱们了多少次?”
“什么?”大野这次是真的不解,“我没去看过他吧?”
“啧啧啧。”高岛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重新和大家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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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在咖啡厅吃了午饭,桥本这次没有急于离开,水马的那些话对他起了效果,大野在一旁看着他的反应和先前自己告诉他会死时一样,就明白他其实是知道自己犯下过罪行的。
这次大家都选择服从高岛的领导,这让高岛相当满意,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和循环结尾时的他截然不同。
他把人分成两组去探索地图,自己和泉还有桥本一组,让大野和二宫去带老年人,桥本听到安排之后有些得意地看向他们,然而大野只是和二宫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就推着水马的轮椅走出咖啡厅了。
“我们回刚才那个超市附近吧。”水马靠在轮椅的靠背上突然开口,“你们发现了吗,有一个巷子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是吗……”二宫随口应道。
“所以我要去确认一下,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什么猜测?”大野问他。
“在我证明之后会告诉你们的。”
武内清还是在那里,依然会不领情地让他们快滚,大野早已习惯,推着水马躲开丢出来的空酒瓶,问他接下来要不要跟他们去探索这片未知的区域。
“真的是未知吗。”这次水马没有任由他来掌握自己的轮椅,而是取回了控制权,转身面对面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们就是系统在这个世界的投影吧。”
“什么?”
“还是说你自己没有留下这部分数据?”水马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又继续说下去,“这也很合理,你出逃这么几年,即使能够捕猎到有罪的人来进行吞噬,可用的能量也只会越来越少,没有用处的数据当然会删除掉,投影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甚至是这里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你将投影分成两个人,甚至其中一个使用了猎物熟悉的身份来拟态。我说的没错吧?”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因为我讲述裁决系统的时候正常人都会觉得我疯了,那个桥本说出来了,而高岛还有泉却隐藏起来了,但是我看得出来,我为了制作这个系统研究过人类的行为,然而你们听说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惊讶,而只是困惑,像是自己忘了什么又想起什么,我是你的父亲,你骗不了我的。”
说得像是很合理,大野差点被他说服了,然而却听二宫为他反驳道,“你说错了,大野桑当然是人类,他就是个普通的大叔而已。”
“你不需要急着否定我。”老先生笑了笑,一点也没有生气,“咱们先回咖啡厅吧,我本来觉得生活已经没什么追求了,这次被推入这里居然还能和我的孩子面对面……命运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坐下来聊聊吧,我也很想听听你,你们……还都记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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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
大野脑子里很乱,他记得每一次结束时的冗余数据删除,他一直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现在想来恐怕就是系统在将不必要的内容从后台清除,其他人是因为循环回到最初而失去记忆,二宫——如果他真的是系统本身的话——却不然,他只是删除了这些内容而已。但是,大野想到这里又觉得庆幸,如果一切如水马所说,那么二宫就没有真正的死去过,那只是一个过程,一个清空后台的过程,他不是真的被人开枪射杀。
直到他们回到咖啡厅坐下之后他还有些状况外。
水马还以为他们两个都是同一个系统的不同投影,见大野还在发呆就干脆转向二宫,“你从实验室溜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我一直在这里。”二宫的脸上又出现那种完美的笑容,他继续说下去,“或者就如同你说的,我在删减数据的时候把你讲述的那些事情都抛弃了,我数据库里你还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因为我是残次品不能出售而大发雷霆,但也教会了我野外狩猎的技能,或者只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保留你的那一段记录。”
“那你也一定还记得我在教你狩猎的时候告诉过你,不能让系统世界达到饱和,贪婪、色欲、暴食、嫉妒、懒惰、傲慢、暴怒不能让他们一起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因为在非虚拟状态下系统吃得越多就越接近于‘贪婪’的算法,最终会被这个世界一并裁决的。”
“我知道。”
“啊!”大野像是刚刚醒悟过来,“所以你每次都……!”
他的反应被水马误会了,微微皱起眉头,“所以你分裂成两个?一个负责承受算法?”
“诶,不是,”大野挠挠下巴,扭头去看了一眼二宫,二宫对他微微颔首,他才继续说下去,“这个世界现在是一个循环,我一不小心闯进来之后发现大家都会失踪或者死亡,但是到了第七天一切又都会重启,所以这个可能才是你所说的……应对那个什么算法的方式。您可以选择不信,但这些确实是真的。”
水马被他的话惊得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二宫的笑容变得狡黠,“人类喜欢因为片面的信息而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找到了真相,这还是你交给我的。知道自己错了是怎样的感觉呢?‘父亲’。”
“但是这不可能啊?”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里有8个人,而我这个残次品还没有被撑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不是……”大野低声说着,他看着二宫因为没听清而凑过来的毛绒绒的脑袋,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你不是残次品。”
二宫似乎因为他的话语和眼神而有些不自在,他说去后厨烧水泡茶,就起身溜走了,留下大野和水马面对面坐着。
“现在我相信你真的是人类了,”水马将手肘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十指互相抵着轻轻敲打着,“但是显然你的感情是得不到回应的,虽然我确实为他编写过情感系统,但那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在自身世界里伪装成普通人类,不信你问他爱是什么,他只会告诉你是痛苦。”
“那我想我听他说过答案了。”大野的视线飘向后厨的门帘。
“即使这样?他和你亲近只是因为默认你为受害人家属而已,系统为了引导家属在虚拟世界中安全行动,温柔和亲近都只是程序运作,等一切结束关于你的信息也都会被删除,你对他来说就像不存在一样。”
“也许吧,但我爱他,”大野看着后厨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来,压低声音说着,“您看起来很像是一位智者,我才会和您说起这些,希望能帮我保密。”
“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我不会说的,我会帮你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反正也没有几天的时间了。”
“是呀,老头子你快死了。”二宫端了两杯水出来放到他们面前,只听到了他们最后的这句话。
水马因此笑起来,“你居然还保留了这句话,真想知道你的数据库里都存了些什么。”
“你不喝吗。”大野嘟起嘴看向二宫。
“八嘎……”二宫点点他的额头,“你不是都知道我是系统了吗,我不需要进食、不需要摄入水份,我那么做只是为了显得自己像个人类。”
“哦。”大野没有再说,没有揭露他为了品尝自己手上的食物和饮料而百般纠缠的模样,他想那一刻一定也是属于二宫和也的,但是没必要告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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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水马居然趁着别人没注意将轮椅滑进了大野的房间,大野与二宫道过晚安之后推门就看到他,他将食指压在唇上,大野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回身将门关好。
他想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日下部和泉都来过这间屋子,但是由水马这位老人家做出来就显得有些哭笑不得,“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如果没记错大家都有房间?”
“没错。”水马不再解释,而是继续翻着放在膝盖上的书籍,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已经坐到床上发呆的大野,“你不继续追问吗?”
“诶,要问什么?……这是什么书?”
“你这人还真有趣……”他把书递给大野,“你翻翻看。”
大野有些吃惊,他发现自己无法从书本的第一页翻开,同样也没有最后一页,书的页码不是连续的,即使往回翻也看不到相同的一页,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忍不住感叹道,“好厉害啊……”
“沙之书,拥有无穷数量的书页,没有开始与结尾,也永远不会翻到相同的一页……我曾经在博尔赫斯的故事中看到过,直到自己拥有一本才知道这本书是真实存在的,我该庆幸它被我放在轮椅的口袋里带过来了,不然第一天死的人恐怕就是我了。”
大野把书交还给他,“那……你是暴食?”
“答对了。”水马接过书随意的翻开,看到大野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所以为什么你要觉得吃惊,明明是自己说的答案。”
“因为……之前的循环里都是另一个人,她是暴食,真的暴食。”
“知识和食物其实没什么不同,她渴求口腹之欲,而我只想要吸收更多的知识。”水马顿了一下,终于揭开自己到访的原因,“你在之前的循环里是不是回房间就睡觉了?”
“还会洗漱。”
“……洗漱完,躺在床上,是不是就直接睡着了。”
大野不解地点头,不明白哪里不对。
“没想过为什么吗?”
“因为会困啊。”
“是催眠,”水马恨铁不成钢一般地叹出一口气,“如何让受害人的家属确认凶手已被处决,而不知道行刑人,便在行刑的瞬间催眠,等他们醒转就只会看见大仇得报的场面。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系统能源不足之后需要吞噬这些人的罪孽和生命力来维系自己的运转,而有死者就会有凶手不是吗?”
大野怔愣了一会儿,就听走道里有轻巧的脚步声,要不是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猫,可能会误认为是野猫,然而现在水马却在催促他,“你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无论如何大野是想要知道真相的,他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时,听到背后苍老的声音说道,“你要明白,他只是程序。”
“他是二宫和也。”
大野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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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上空旷又黑暗着,已经没有任何人影了,但是大野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摸了一个手电离开旅店,直接穿过小路向超市走去。
这条小路还是当初二宫带他走的,二宫说是自己发现的时候笑得一脸得意,他有点走神地想到这个,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超市里面的灯是亮着的,他关上手电,猫着腰溜进去,就听到了上杉在嘶吼,“我没错!你凭什么审判我!他是自己要跳下去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你——”
一声闷响过后是球棒落在地上的声响,以及二宫冷漠的嗓音,“你还是安静一会儿吧。”
大野从没听过他这么冷的语气,如果不是发声方式很有辨别力,几乎无法相信这是二宫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像是拿到了一张电影的碟,二宫说在里面给一个角色配了音,然而他看过整场都没有找到他到底配了谁。
手推车在地面上轧过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野侧身躲在一个货架的旁边,从缝隙里正好能看到二宫的侧脸一闪而过,什么表情都没有,也许就像是水马说的那样,他只是在人前表演得像个人类一样,当剩自己的时候就连表情都欠奉。
‘但这也没什么不对。’大野的心底传来这句辩驳,他在东京也同样看到过很多这样的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有太多人在私人时间里都是冷着一张脸,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
手推车的声音在黑暗中很容易辨别,大野甚至不需要在打开手电就能跟上,沿着路一直走到神社里,夜空中的星光将神社后面的空地照亮,二宫这么纤细的身材居然可以将上杉健一那么庞大的身躯从手推车上搬下来放到古井旁边。
“啪!”他打了一个响指。
上杉醒了过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看到二宫还是本能地发抖,扭动着那些几乎可以流动起来的肥肉想要逃离,又被他狠狠地按在原地。
“懒惰。”二宫言简意赅地宣读了罪名,语气冷得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冰碴,砸在地上仿佛连地面都会冻住,“以丢入蛇坑罚之。”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上杉直接被他推了下去。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惨叫声从古井里面传来,大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跑过去,然而一步入二宫的视野里就停下了脚步,他在二宫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仓皇,那不该是一段程序能够拥有的情绪,他停下来想要看清,然而二宫却恢复了面无表情。
“你要救他吗?”二宫第一次这样冷漠地对他说话,但当大野想要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将视线别开了,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他有罪,还是要救他吗?”
大野看着那口古井咬了咬嘴唇,“如果我还是要救他呢?”
“功德箱后面有绳子可以用。”二宫的声音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恢复成从前。
大野去抱了绳子过来,伸下去让上杉抓住,二宫在一旁帮他打手电照明。然而上杉没有动,他虽然喊着救命,却连抓住绳子都懒于去做。
懒惰。
大野终于明白了。
二宫见他放弃了就用手电去照他的脸,又被他挡开,手电光毛绒绒的边缘划过二宫的下巴,让那一颗痣显得有些生动,然而再往上的面容却隐藏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了,“即使你把他救上来,这一天我还是会杀了他……大野智,你还不明白吗?那个老头子把你叫醒让你看到这些,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你想要寻找的真相。我不过就是系统在这个世界上的投影,拥有一个虚假的名字,一张虚假的面容,一段虚假的……”
“不是的!”大野皱着眉头用一个拥抱打断他接下去的话,二宫稍微高一点,大野环着他的腰,刚好微微低头将下巴压在他的肩窝上,“你是二宫和也。”
“我确实在意真相,也同样在意二宫和也。”
“但我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系统的投影,但那只是一部分,虽然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恐怕对你来说都是冗余数据,早就在每一次结束的时候删除了,但是……对你来说也许是刚刚认识我而已,你就把我当成是一个奇怪的大叔,听我继续说下去,我记忆中的二宫和也不止是编写出来的程序而已,即使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那些回忆也都是属于你的,我现在知道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了,但是我在意的是这个完整的你,不止是系统、程序、工作。”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了,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越是喘越觉得鼻子发酸。
“……可是你是想要抓到凶手的吧。”
“我这不是抓到了吗?”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
二宫的手臂终于在他背后收紧了,一下、一下,轻轻地安抚地拍打着。
“但是我不会停下来。”
“我不会要求你停下来,所以你不要再否定自己了。”
 
63
他们回到旅店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水马没有留在他房间里,这次大野抓着二宫的手没有松开,而是拉着他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
先前他去拉二宫的手臂的时候就发现触感有些奇怪——二宫因为之前搬运上杉而把袖子掳上去了,这才让他发现端倪。回到房间就着灯光仔细一看就能看到两道略显狰狞的伤痕在藕节一样的手臂上微微鼓起,猛然抬头看向二宫。
“这伤……不会消失的吗?”
二宫红着耳朵低头把袖子放下来遮住,声音小得不像他,“总有一些数据不是冗余的……”
“是我吗。”
“……嗯……诶,你怎么就哭了,不得不说你哭起来这张脸真的丑到好笑。”
“好笑吗……”
“好啦,有这么伤心吗。”
“是高兴的,像做梦一样。”
“梦?”
“诶……”大野这才想起他恐怕不能理解什么是梦,挠挠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二宫歪头想了想——大野知道他只是在搜索数据库,就像曾经那些时刻一样——终于得到答案,“我知道了,梦,真是个可爱的词。”
“是呢,”大野重新搂住他,两个人像小动物一样亲昵地蹭了蹭鼻尖,“认识nino就像是一场美梦。”
“是吗。”
“嗯。”
“即使我为了活命在不断地将人杀死?”
“上杉他……当时是不是有机会、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劝阻那个自杀的人,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对,而且他说,‘不如去死吧’。”
“那……系统运算出过错吗?”
“不记得了呐。”
“你以前说过的,要把这些交给神来审判,我没想到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所以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工作。”
 
64
第二天他们去到教堂,大野第一次知道了那些字母的含义,水马坐在轮椅上一个词一个词的念给他们听,对应的意思是懒惰、暴怒、嫉妒、色欲、暴食、傲慢、贪婪。
其他词都是阳刻,只有贪婪是阴刻,大野站在那面墙前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高岛问水马这些雕刻是不是找到出路的提示,水马向后靠到椅背上,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一些才回应他,“出路的提示吗,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我们怎么才能出去,谜题你解开了吗?”
“出路可不等于出去,这些罪名对应我们每一个人,自己想一想究竟犯下过怎样的罪孽来忏悔才是真正的出路。”
“死老头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了。”高岛被他绕来绕去得显出些暴躁,“我可没沾上这些什么所谓的罪名,不信你问问大野,我和他可算是同僚。喂,大野!”
二宫走过去轻轻挡开了他想要拍在大野后背上的手,“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候注意不到周围的,你不要打扰他。”
“嘁。”高岛也没再多说什么,“我们再去别处看看,你就在这儿陪他傻站着吧。”
“我和你们一起走吧。”水马在一旁说道。
高岛对桥本说,“你推上他,咱们走,继续去别处找找出路,我就不信这个系统连他的创造者都不在乎。”
等周围又重新安静下来,二宫在大野附近的木椅上坐了下来,看着他的后脑勺和他一起发呆。
“只有贪婪是阴刻呢。”大野修长的手指抚过那些纹理,“是你吗?”
“嗯,是我哦。”
“如果不把这些人杀死,你是不是就不会成为‘贪婪’了?”
“但如果那样,我没几天也会因为能量耗尽而关闭,到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也许那个老头子曾经告诉过我,只是不在我现在的数据库里。”
“那我问问他去。”
“大野……”二宫难得地什么敬语都没加的唤他,似乎想说什么,然后最终落在嘴边又重新变成了一声叹息,“大野。”
“啊!”大野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第一次的时候我问到你家,你给我指过一个方向,我当时去找过,真的有一个名牌是二宫的宅子。”
“是吗。”
“跟我来。”
他们去住宅区找了那个宅子,看起来还和之前一样,外墙的门依然是锁着的,二宫晃了晃那扇门对大野摇摇头,“我没有钥匙,也许只是这里还有一个姓二宫的。”
“不过二宫这个姓氏还挺少的吧。”
“谁知道呢。”
 
65
晚上在咖啡厅吃过饭,大家重新回到旅店里,大野在大家那种“虽然我们都懂但是麻烦你们能不能收敛一下”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跟着二宫回去了他的房间,只有泉甜着嗓音问他们为什么要住在一起。
大野挠挠脸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你的O-chan哥哥找我有事。”二宫帮他作答道。
等他们关上房门,大野才问他,“泉是什么罪名呢?”
“quiz时间,猜猜看?”
“诶……嫉妒?色欲?”
“答两个真是作弊啊,那我算你对还是错呢?”二宫逗他,见他笑起来才又说道,“是色欲,她没和你说过吗?她亲手烧死了自己的家人。”
大野摇摇头,泉绫子和武内清对他来说都还是谜,一个走得很近却看不清,另一个则是因为太难以接近了,“……为什么?”
“家人认为她所做的一举一动都是错的,‘女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么呀。’”二宫模仿起来倒是惟妙惟肖,可惜这次大野笑不出来。
“心中的恶魔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成长起来,大野桑也要小心啊。”
“是呀,说不定哪天我就抢占了你那个‘贪婪’的位置。”
“嗯?”二宫有些不解地看他。
“因为太喜欢和也了,所以想要得到更多,比如你不再死亡。”
“对我来说那不算是死亡。”
“我知道……诶?”大野突然发现他的床上多了一本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书,“这不是水马桑的那本吗?叫……沙之书。”
“是啊。”二宫垂下眼睑去看那本书,“暴食,以饥饿罚之。”
“之前日下部……啊,你大概不记得了,就是前一个‘暴食’,在第5天才会死亡,这些罪名不是固定的顺序吗?”
二宫摇摇头,“是严重程度来排序的,我有自己的一套运算,但是没法解释给你听,也许你在下一次的循环里可以问问老头子。”
“nino和水马桑其实关系不错吧。”
“怎么会这么说?”
“你叫他老头子嘛……”
“诶,大叔难道是嫉妒了?”
“不是哦,不是‘嫉妒’,我都说了嘛,我会变得‘贪婪’的。”
二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鼻梁,“你不是大野桑吧,哪儿来的意大利人。”
“不是哦,我是日本人的。”
二宫有些局促地搡他去洗漱。
 
66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野终于得到了他曾经想要知道的全部真相,二宫没有再让他按时定点的睡着,而是放任他自由的跟着自己穿行于黑暗之中。
大野没有告诉他自己每次都跟过去了,但是也知道他一定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
武内清是暴怒,黑烟罚之。
随后是桥本泰志,嫉妒,投入冰水之中。
泉绫子对应的惩罚是火焰。
二宫每一次在处刑的过程中都冷着一张脸,说来奇怪,他一副少年人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忍不住赞一句可爱,然而不笑的时候却一下就摆脱掉了那些稚气,反倒和他眼睛的年龄相符了,整个人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击心脏。
他即使只是远远看着,都觉得他仿佛在黑夜中发光。
他没有再提过救人。
“也不知道共犯会不会同罪,”他小声念叨着。
“什么?”二宫总是这样,像是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似的,即使是自言自语也要好奇地让他重复出来。
“所以你其实每次都是把高岛桑引到这儿?”此时他们再一次站在这个高岛来时的小楼一层了,那次划伤二宫手臂之后不管是他还是二宫都默契地没有再来过这里。
“嗯,傲慢的惩罚是负重。”
“负重?”
他的声音被高岛在外面的怒吼遮盖。
二宫让他躲起来,随后他在阴影里看着二宫像鸟一样灵活地将高岛引入空旷的电梯井,他想自己先前居然还想要保护一个“神”,但是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他,即使他知道了“神”的身份,也还是想要保护他。
二宫冷漠地按下了电梯向下的按钮。
原本毫无动静的机械重新开始运转。
“不——不——”
“傲慢,以负重罚之。”
“什么!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给我安这种罪名!快让电梯停下来,凭什么是我!有那么多该死的人!不该是我!我不想死——”
在他的吼叫声中电梯终于落了下去,没有直接将他压死,而是缓慢地下沉,一开始时他的声音还很洪亮,带着愤怒,到后面就变成了啜泣。
二宫扭头看向大野藏身的阴影说道,“走吧。”
他们在超市拿了一些食物就返回到电车里,二宫再次从车座下面拿出那个挎包,里面那几本JUMP他们看过很多遍了,大野接过来,目光落在那个哆啦A梦的挂饰上,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初的那个梦。
所有死者都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梦。
那里的二宫就背着这样的挎包,上面挂了一个很可爱的哆啦A梦。
他把书递给二宫让他去挑,自己则是重新拿起那个挎包,上面有黑色的痕迹,大野认得那是什么,是血干枯之后的颜色,里面是他曾经梦见的那顶棒球帽,和一串钥匙。
 
67
“呐,和也。”
“怎么?”
“我想去看看你的家,可以吗?”
“诶?你说那个二宫宅吗,可是我都没有钥匙。”
“这个包里有……”
“真的假的?”二宫自己也不太清楚,先前大野以为他只是某种失忆症,现在知道了真相反而理解了,他绝对不是水马所说的系统投影,他是这个世界里真实存在的人,只是与系统融合在一起了罢了,但还是真正的二宫和也。
他有些兴奋地和二宫说了自己的推测,二宫听完忍着笑意说了一句八嘎。
二宫最终同意和他一起去试试那串钥匙是不是有用,走在路上还是忍不住揶揄他,“大野刑事以前不会都是靠这种可怜巴巴的脸来获取罪犯同情的吧?”
“很厉害吧”他顺着二宫的话装出得意的样子,随后才摇头否定,“……其实没有啦。”
逗得二宫笑得直往后仰。
他们轻车熟路地找到二宫的家,那串钥匙还真的打开了外墙的门,房门也同样开得轻而易举,他们在玄关换了鞋,才发现屋子空得厉害,不像是住家的样子,大野有些茫然地看向二宫,他则是歪头想了想说道,“可能是系统删除数据的时候删掉了吧……”
勉强在桌上找到了一个相框,上面是更小一些的二宫和他父母的合影,三个人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大野拿着相框嘟起嘴来,“nino完全没变化嘛。”
“还是变了很多吧。”
“没变哦,还和以前一样。”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吧,我都已经……”
“过去的那个nino也还在。”大野堪堪打断他后续的话,“我们再找找别的吧?”
“为什么那么好奇呢?”
“我想要了解完整的二宫和也嘛。”
二宫没再说话,而是引着他往二楼走去,“二宫和也,不,我住在楼上。”
他们在二宫的房间里翻看龙珠的漫画,看他曾经收集的那些卡片,虽然游戏机不能再使用,但还是有不少可以聊的内容,他们一直坐到了天黑。
“我们就住这儿吧?”大野提议道。
“但是这里没有灯诶……”住宅区实则被系统放弃了,一入夜就一片漆黑,只能靠外面的星光勉强能看到近处的东西。
“你会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啊。”二宫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往大野的方向又挪动了一些,直到两个人的手臂都贴到了一起。
“星星都在我不认识的位置上……”大野扒在窗棱上向外张望。
“那当然啦,这里不是你熟悉的东京。”
“那这里是哪儿呢。”
“这里是NK-617号莫比乌斯带。”
“诶?”
“我的数据库里只有这个答案。”二宫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然而看不真切。
“没事的,我们总会找到全部的真相。”
“希望如此。”
 
68
天亮之后二宫说要返回电车,大野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在这一天失去过很多次二宫,他没有特别去计数。
他用手指勾住二宫的手,两人的手牵在一起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啊。”
二宫刚一踏上电车就被稍微落后半步的大野手上使劲拖进怀里,他有些不解地和大野面对面拥抱着,“大叔,怎么了吗?”
“我想这么看看你。”
“什么啊……”
他们就这么站了一段时间,二宫也不催促他,任凭他这么发起呆。
……
“我还记得水马说在你的程序里为爱是什么下过定义……”
二宫像是上课被叫起来背书的同学那样回答道,“爱是痛苦的、犹豫的、疑神疑鬼的,爱是害怕失去时的疼痛。”
“是啦……我记得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这样的,爱不是这些。”
“难道不是吗?那你说,爱是什么?”二宫和当时问出了一模一样的话,大野看着他的面容有些晃神,为自己居然能清楚记得他曾经说过什么而暗自吃惊。
他现在能够给出答案了。
“爱是二宫和也。”
“大野桑的答案真是太狡猾了……”笑意爬上他自然翘起的嘴角,却凝固在了那里。
枪声响起。
这次子弹打在了大野的后背上,没有穿透。
大野呼吸急促起来,手指颤抖着碰了碰他脸颊上的软肉,又被二宫抓住摸索着变成十指相扣,“7个人的养分,对你来说是不是就足够了……你就不需要再一次死亡了,我变得贪婪了,已经不想再失去你了。”
二宫因为他靠过来而重心不稳地坐到了地上,一脸茫然地看着怀里骤然安静的人类。
“宿主情感过载——是否删除更多相关数据——”电车里响起了那个电子音。
“否。”
“……”提示音难得地停顿了一下。
“程序情感过载——是否将‘大野智’重新划分为冗余数据。”
“否。”
“确认完毕,是否开始删除冗余信息。”
“是。”
二宫的胸口突然出现子弹打过的伤口,保持搂着大野的姿势倒了下去。
“冗余数据正在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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