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白条金不换,浪里金条白不要。
3
第二天,青砥如约来到辻山家的宅邸。
虽然鸿野不愿与律师分享太多情报,但青砥还是想办法获得了麻生亲属相关的信息,她的爷爷辻山忠一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外嫁女一个去了京都,一个则与东京另一个会社的社长联姻,在她们出嫁时获得了很大的一笔嫁妆,此外却不会获得任何财产继承权。而麻生的父亲辻山雄一本可以享有父亲全部的财产,但在去年年初家庭聚餐时,辻山作为家主,却突然宣布说他的宝物都藏在一处保险柜里,而早年他发给大家人手一个锁,第一个开锁的人就有权继承那些,其他人只能平分剩下百分之十的遗产。
辻山雄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女儿曾经解开过那个锁。
但是麻生优在此时早已与他断绝关系。因为在麻生优十五岁时母亲遭遇车祸去世了,父亲立刻将在外面养着的情人娶回家里,甚至还有一个十二岁和一个四岁的弟弟,武一和佑辅,这对麻生优的打击极大,在律师的帮助下脱离了户籍,改为了母亲的姓氏,虽然爷爷在中间帮了很多的忙,但她依然没有再回过老家。
做父亲的虽然没有承担很多责任,但是对这个女儿也不算很糟,在女儿毕业后由公司的名义给她发了招聘信息,在爷爷通过电话的劝说下,她接受了这个工作。
麻生互相矛盾的两个遗嘱与她爷爷的遗产有关,于是青砥联系了辻山忠一,约定了见面的日期。
而有关遗产的那个锁,听说辻山家还留着一个,原本给麻生的母亲的,但那时她拒绝了,她说如果有一个人能打开锁,只会是自己的女儿,那么自己拿与不拿都没有任何影响。
青砥用这个做诱饵,榎本果然上钩了,同意开车带她进山。
老人看起来心情不佳,可以想到当他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走在自己前面时,受到的打击一定不小。青砥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开始沉默地研究锁头的榎本,将自己的名片推了过去。
“请您节哀顺变。”
“我没什么好说的,警察昨晚来过了,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小优在家里自杀了……”
“不一定是自杀。”
“上吊,怎么可能不是自杀?连遗嘱都有,警察也说了些什么没有防卫伤、没有挣扎、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家里除了上吊用的绳子,还有大量的安眠药,调查结果也都是小优自己买的。” 老人垂头丧气着,“唉,我早就听说过……她得了抑郁症,医生也说有自杀的危险。二十年了……小优一直不肯原谅我,我本来还想,也许在我死前,她能够原谅我们,再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可惜,她连我的遗产都不肯要。”
“原谅是指……?”
“没什么,都是些家丑。”
“她得抑郁症的事情,也是警察说的吗?”
“不,我有自己的眼线。我知道她一直在吃药,听说得这个病的人很容易会选择自杀,但我本来想,小优那么坚强,肯定能熬过来。”
“抱歉,节哀。”
老人不肯再多说什么,即使青砥把两份遗嘱相互矛盾的事情摆出来,他也仍然认为麻生优是因为男友提出分手才病症发作选择的自杀,认为他们没有再调查的必要。
“你是律师吧?律师就要做好律师自己的工作。”
老人不耐烦地提出送客。
“锁,我可以带走吗?”一直没说话的榎本突然冒出一句。
老人摆摆手,随他去了。
院子外面传来小孩子欢笑的声音,老人起身离开时忍不住又轻轻叹息了一声:“小优曾经也这么开心,求着我买可乐饼的事情就好像还在昨天……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啊!可乐饼!”青砥眼睛亮了一下,侧身悄悄问榎本,“榎本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
“让佐佐木先生来给辻山先生做可乐饼。”
她越说越觉得合适,见榎本也没有出声反对,就把佐佐木的名片递给老人,开始给老人介绍佐佐木的职业。
也许是被青砥的热情感染,又或者老人对于孙女的怀念占了上风,终于辻山的态度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生硬,略带颤抖地问这个料理人是否真的能够复制当年的口味,“那可是二十年前啊……”
“佐佐木先生一定可以的,本来他是被麻生小姐请去的,但是她在前一天就过世了,所以我们认为她不是自杀。”
“……也许吧。”老人摇摇头,却还是不信,“让他来吧,小优答应给他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他。”
“那我们明天再来打扰!”
佐佐木对于青砥的提议并不看好,但就如青砥直白指出的那样,他“反正现在也没事”,何况辻山答应会付钱,所以他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再次上路的时候榎本仍然戴着耳机沉默开车,青砥忍不住问道:“麻生小姐……给您支付多少钱?”
“三百万。”佐佐木不耐烦地皱起眉。
“三百万!?”青砥惊叫起来,缓了缓情绪又震惊地小声对榎本重复了一遍,“三百万!”
榎本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佐佐木扫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好笑。
青砥倒也不需要他安抚,见另外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很快自己就平静下来,但眼睛仍然瞪得很圆,语气和最初她认为无法理解时一样,“为什么,就因为是最后一顿?就因为能重现……回忆的味道?”
“人类想要重温的时光是很贵的。但说到底,我不过是靠这个来挣钱罢了。”
“也是呢,普通人不可能直接复刻自己尝过的味道呀,佐佐木先生好厉害。啊,这是不是那种?料理人的料理能给人带来幸福?”
“幸福只是料理人无法做到理想的料理时找的借口。”
“呃……但对于辻山老爷爷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谁知道呢。”
可乐饼的效果比青砥想得还要好。
前一天还一脸不快提出送客的辻山忠一,只吃了一口就湿了眼眶,之前那些不肯透露的话语也自然而然地流淌了出来。
“雄一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老人颤抖地抹点眼角的泪光,“我就雄一这一个儿子,可是他和有香只有小优一个女儿,谁来继承家业呢?所以有香告诉我那孩子有外遇的时候,是我劝有香接受的。有香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当时她答应我等武一再大一些就收做继子,‘只是小优……’,她是这样顾虑着,我们都怕小优不开心,所以有香迟迟没有将武一收为继子。没想到一晃就很多年过去了,雄一做事却这么绝,有香头七还没过,就把武一和佑辅带到了小优面前。”
“感觉……麻生也不止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吧。毕竟自己父亲和情人的第一个孩子只比自己小三岁,而且只有自己不知道,这种事情……”
“我知道,唉……过去小优认认真真地敬我爱我,我却只在担心没人继承家业,她恨我是理所当然的。我也没脸去找她,只能帮她联系一些儿童保护机构的律师。”
“那个,遗产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人越老,就越是想起过去的事情。这个宅子这么大,时不时地就会想起曾经小优在里面跑来跑去的。我就想,雄一他们已经得到公司了,那么我的其他财产还是给小优更好吧。只有她会认真听我这个老头子说话,陪我一起玩解谜游戏。”老人的目光落到榎本手里的锁上,“这还是我海外的朋友给我寄来的东西,不仅是益智玩具,而且在设定密码上也可以很讲究,我解开之后觉得很有趣,又拜托他定制了几个。在小优刚刚上中学的那年过年的时候,我给每个人手上都发了一个,想看看谁能解开。”
“麻生小姐解开了?”
“是啊,一下就……她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有香带小优回去后,尚子带着武一和佑辅也来了,可惜他们谁也没解开,不如说,他们谁也不在意,随手就扔到了一边。”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几年前我说凭那个锁来决定继承权,解开的人拥有我全部的宝物,那时候,他们的表情可太有趣了。小优要是也看到了一定会和我一起哈哈大笑的!他们连那个锁都不知道放到那儿去了,那些宝物只会是小优拥有。但我以为她得知之后会回来看看我,但是却……”
4
佐佐木对于老人的回忆不感兴趣,将厨师服换回西装时注意到榎本已经不见踪影了。
不管是之前在案发现场,还是在辻山老宅,榎本给人的感觉都和猫似的,自由、随意、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在佐佐木把箱子打开、搭建属于他自己的小小料理台的时候,榎本的注意力被短暂的吸引,比任何人都更加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箱子的变化,连他的刀架都会凑近看看,在他准备、烹饪、调配酱汁的时候也会盯着他的手指看,下油煎炸的时候他也像是在听什么似的。
等辻山被可乐饼的香味收买,开始敞开心扉与青砥说话时,榎本的兴趣又飞快地消失了,开始四处张望,现在,恐怕已经开始像猫一样在老宅里乱逛了。
管家带着为佐佐木准备好的三百万从拉门进来,他看也没看地接过装好,管家犹豫地开口道,“客人还是不要四处走动比较好。”
“嗯。”
“也请转达给您的朋友。”老管家对于他的无动于衷显得有些难堪,但还是低头退了出去。
佐佐木忍不住哼笑一声,首先他与榎本并不是朋友,其次恐怕也没有人能让榎本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过好在管家退出去的时候榎本刚好回来,老管家不用继续提心吊胆了。但他对于自己的离席没有任何解释,施施然地在佐佐木旁边落座。佐佐木注意到他坐下的动作也有些像机器人,让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想确定是不是现在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榎本对他的目光没有感觉,只是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青砥与辻山的谈话似乎进展到了后期,青砥还在认真听着老人对于孙女的各种回忆,榎本则夹起面前矮几上自己那份可乐饼,蘸过酱汁放进嘴里,出锅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再烫得难以入口,他咬下一大口,左边侧脸立刻出现一个饱满的鼓包。
外面炸得酥脆,里面的土豆泥却十分软糯,夹杂其中的牛肉粒则抵消了一部分绵软口感的无趣,配上香甜的秘制酱汁,味道和口感都十分有层次感。食材都是佐佐木亲自挑选的,当然自信即使是B级食物自己也能做得完美,所以在看到榎本藏在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微笑起来。
佐佐木没有期待榎本的食评,仅仅是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机器人”有所震动就已经很有趣了。他当然想不到未来自己的公寓会经常被某位安保公司员工到访,即使锁着门也拦不住这只无人能驾驭的猫来蹭饭。
就像此刻没有人能想到接下来这座庞大的老宅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屋外的电话响起,是近年来正逐渐减少的机械铃声,青砥被老宅和铃声的搭配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接起来了,没一会儿管家再次现身:“辻山老爷,雄一少爷说想要携全家回来赏樱,今晚就到,问您是否同意。”
“就让他们回来吧。”辻山点点头,等管家出去之后才冷笑起来,“自从说了遗产的事情,雄一这孩子就变了个样,以前过年都要我要求好几次才会勉为其难地回来,平时想见小优的话还要我过去,等小优离开家,他们更是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
“变得孝顺了也是好事嘛。”青砥好心安慰道。
“哼,什么孝顺。都是为了钱,人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佐佐木的手指在膝盖上收紧,自从他不得不开始还债,这样的话几乎要听腻了,有时客人甚至会直接说:“听传闻说只要给你钱,哪里你都可以去做饭。”
而他只能用更加完美的料理来堵住他们的嘴。
只有榎本注意到了他有些凝重的表情,嚼着食物侧头看过来,但依然什么也没说,仿佛只是在观察什么客观现象似的。
老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而是继续说:“既然晚上雄一他们要回来,你们不如也在这里住上一晚,热热闹闹地吃个晚饭,明天再走吧?”
“啊,那样太打搅了。”
“哈哈,没事没事,请你们务必留宿。寿美子是来的人越多越开心,做饭也越好吃呢!”
“那……那就打扰了。”
“阿昌,”辻山唤道,管家很快再次进来,“你带他们去别馆的客房吧,对了跟寿美子说今天不仅雄一他们回来,还有客人在,多做些好吃的料理。”
“好的。”被唤作阿昌的老管家恭顺地回应,随后才小声提醒他,“辻山老爷,别馆的客房只有两间能够接待客人了。”
“哼,你们分配一下就好了嘛。”辻山像个老小孩一样闹起了脾气,青砥赶紧安慰他,说两间也是可以的。
自然是佐佐木和榎本住在一间,青砥在分给自己那间门口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我能不能也住到你们那一间……”
她的话还没说完,榎本已经从里面将拉门关上了。
“喂!榎本先生!”
她哗啦一下将门打开了,“你们不觉得很阴森吗!”
“阴森?”佐佐木不解地看着她,榎本干脆无视,径直走到窗口张望。
“这么大的一个宅院,只住了辻山先生、寿美子夫人、昌管家三个人,从主屋到别馆客房要走过那么长的走廊,而且咱们旁边的其他房间都锁着门,这还不够阴森吗!”
佐佐木想起自己在孤儿院时候的生活,有时好几个小孩连着被送走,又没有新人加入的时候,庞大的宅子也空荡得像是某种会吞噬一切的巨兽,于是顺着青砥的话点点头。
“青砥小姐。”榎本站在窗边,“你看。”
青砥走过去向外一看立刻“呀”了一声,窗外是宅院中庭的景色,一棵高大的樱花树茂密的枝芽几乎能遮住一半的天空,此时还没到盛开的时节,只有星星点点的粉白色花苞缀在上,但也足够震撼到突然看到的客人了。
“刚才一路走过来都没有朝向中庭的窗户,看来是为了能让人在最合适的角度欣赏到这样的景色。不过安全角度来说实在有些问题,一旦失火的话……”
“榎本先生。”青砥举起手。
“嗯?”
“请别再说了!更可怕了啊!”
榎本从善如流地不再说话,青砥得以安心地欣赏一会儿美景,佐佐木没有被樱花树震撼到,也没有心情去欣赏,抱着手臂看榎本又开始沿着屋内的墙壁不知在用脚步丈量些什么,手指拂过每处拉门的接缝。
很快,两间客房中间作为隔档的拉门被榎本打开,青砥松了一口气,而榎本的行动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观察其他的地方。
“佐佐木先生真是个好人呢。”
佐佐木莫名其妙地看向突然来到自己身边发出感叹的青砥。
“好多人这个时候都已经开始质问榎本先生到底在做什么,让他不要再继续了。”
“……我只是对料理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罢了。”
“是吗,我倒觉得佐佐木先生对榎本先生还挺有兴趣的。”青砥随意地说了一句,又探出身去向窗外张望,“啊,这边是能看到主屋的,不过等花开得再盛一些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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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森先生,麻烦您描述一遍发现尸体的经过。”
一个送奶工打扮的小伙子惨白着一张脸颤抖着说道,“我、我今天敲门的时候一直都没人来开门,就……很奇怪,我试着开门也没成功,然后我就绕到旁边那个窗户,正好窗帘没有拉严……我一看……呜呕……”
警员一人皱着眉头记下他的话,另一人则是安抚似的拍拍他肩膀,随即看向一旁,“啊!鸿野警官。”
鸿野光男随意一瞥那段笔录,问道,“没人应门的话把牛奶留在门口不就好了吗?从门口绕到窗边还挺不容易的吧?”
前一天晚上才下过雨,院子里的土地相当泥泞,送奶工滕森守的鞋上也沾上了不少泥巴,不过他似乎全然不觉,只是捂着嘴干呕,大概发现麻生优的尸体这件事对他产生了很大的惊吓,听了刑警的话也只是摇头,缓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麻生小姐每天都会亲自出来接下牛奶,她……她好像朋友挺少的,所以经常会和我聊上两句。这……这也是我每次都最后一个送她家的原因,”滕森守露出一个属于大男孩的羞涩笑容,“这样我就不需要赶着去别处,她想说多久都可以。”
“你怎么知道她朋友少?”
“有些事,不像是应该分享给我这种不太熟的人的,大概是没有别人可以说,所以才选择我的吧。”
他们正说着,鉴证科的人从里面出来说初步断定是自杀,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6点到8点。不过家里搜出了过量的安眠类药剂,具体情况也要等尸检之后才能判断了。
“说是自、自杀……麻生小姐的话很有可能的……”滕森小声地说道,“其实……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给她送牛奶,前几天她说想要对现在这个灰暗的人生告别……让我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送了,我还以为她是准备搬家了呢,现在想来……”
“灰暗的人生吗……”
“小姐这里不可以进入的。”
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穿着职业装的青砥纯子正焦虑地朝这边张望,鸿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到这位女律师,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她的老板芹泽,但是对这位充满正义感的热血女孩子还是有些好感的,他挥挥手让人放行,“青砥律师怎么会到这儿来?”
“鸿野警官,”青砥微微鞠躬算作打招呼,随即便问,“麻生小姐,啊麻生优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看起来好像是自杀了。”
“呜哇……这么说我还是来晚了!”
“哦?你知道些什么吗?”
“麻生小姐之前联系我们事务所设立了遗嘱,因为年纪轻轻的我还挺在意,所以稍微和她聊过一次,但是她只是说以备不时之需,这个倒是合理啦。前天晚上她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自杀对遗嘱的效力有没有影响……但是很快又转开话题了。我当时和芹泽桑还有榎本桑在外地,担心也没法立刻赶回来,就想着结束之后赶紧来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来确实是自杀了,她的遗嘱受益人是谁?”
“这个……不方便透露。”
“……”鸿野瞪着青砥良久,说道,“如果最后我们确定麻生优是自杀也就算了,假如存在他杀的可能性,那么受益人很可能是凶手你明白吗?是谁?她的父母、兄弟姐妹?”
青砥摇头,“不是父亲、继母和继兄弟……是……她的男朋友土方慎一郎先生。”
“他的联系方式?”
“可是……麻生小姐还没有给我们他的电话和地址,说是之后发给我们,大概是忘了吧。”
“那还是得查她手机的联系人。” 鸿野说着就往房门走去。
“鸿野警官,发现了死者的遗嘱。”一个人从屋里拿着一个信封快步跑出来。
鸿野带好手套展开遗嘱,青砥也在一旁垫脚探头去看,里面的内容却是将自己的遗产放弃。
“诶?!”青砥夸张地表达出疑惑。
与此同时不远处却传来:“先生这里不可以进入。”
“哦,那我回去了。”
安全线外面一个穿针织衫挂着耳机的男人托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就准备告辞,青砥赶紧踩着高跟鞋跑过去,“榎本先生!等等啦,等一下再走。”
鸿野看着青砥弯腰拜托自己让她和榎本径一起进入案发现场的样子,有点头疼地同意了,他又看了一眼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总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死者手机里的联系人都有谁吗?”鸿野继续问那人。
“抱歉,她没有保存任何联系人的名字,只有通话记录……”
榎本已经和往常一样如同猫一般的无视他人在房间里四处闲逛了,青砥在一旁探头一起看麻生的手机屏幕,“啊,这个号码是我的,前天晚上一通,昨天下午我又打过一次,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说我今天会来拜会,她含含糊糊地似乎不希望我过来。”
“通话次数很多的应该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鸿野皱着眉翻动着通话记录,“那么这个陌生的号码属于谁?你去查……”
他的话音未落,青砥已经想也没想的伸手按下了通话键,“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要随便动证物。”
“啊!抱歉抱歉!”青砥正低头道歉着,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谁的手机在响?” 鸿野挂断电话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想要看看是哪个人工作时间还开着铃声,然而那个默认铃声消失了,大家也都是面面相觑的样子。
“诶?”他们还在发愣,榎本已经直接走过来拿起放在物证袋里的手机,再次按下了通话键,举着向外走去。
很快那个默认铃声再次响起来,众人跟着他走出去,就看到安全线外面一个男人按掉在响的手机接了起来,随即榎本手里的手机听筒中传出了他的声音。
“麻生女士,我已经到你家……”
“不好意思,”鸿野挂断了麻生的电话,走到男人身边出示了警察证并且拿出笔记本,“请您告知我们您的身份。”
男人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之后他把手中尺寸略显庞大的行李箱放在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名片。
“料理人佐佐木充,今天约好为麻生女士做菜。”
“她向你做了今天的预约?”鸿野光男把这个时间点圈了又圈,“能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六点到八点在做什么么?”
佐佐木充皱起眉头,他的视线扫过警戒线,又看向屋里,反问鸿野:“麻生女士怎么了?”
“她……”
“她去世了。”榎本径越过鸿野快速地说出了这句话,佐佐木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我很抱歉。”
“昨天晚上六点到八点我在家里,没有人能证明。”
鸿野光男合上笔记本,嘱咐佐佐木充最近保持联系畅通,一旦有别的事情可能会向他做出询问。
在青砥走出来找到榎本时,佐佐木充拖着他的大行李箱正准备回去。
“既然是自杀那我们在这里也没意义了,”青砥拍拍榎本的肩膀,“回去吧。”
“自杀?”榎本听到佐佐木充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他看到这个人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看着自己。
“她不可能在我来之前自杀,”佐佐木的语气笃定又带着一点自负,“因为她和我约的是她人生中最后一道想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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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是有点难以理解。”青砥纯子托着腮郑重其事地叹出一口气。
佐佐木充已经习惯了向人解释自己的职业,大概在几年前自己还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当时他的餐厅还在,正是最心高气傲的时刻,何况从小到大成长的环境也进一步促成了那样惹人厌的性格,什么都不愿解释,认为对方理所当然地应该明白。
警方任由他们在案发现场逗留一阵已经是鸿野看在青砥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了,自然很快就让他们离开,从山里赶回来的青砥和榎本还没吃午饭,正巧青砥对佐佐木十分好奇,就拉上他一起到附近的荞麦面馆里坐了下来。
青砥这才知道佐佐木原来是靠给别人做“最后的晚餐”来挣钱的,很多人在死前都有想要弥补的遗憾,也许是再也吃不到的童年的味道,或者是曾经意义重大的一道菜,佐佐木拥有尝过就可以将菜品复刻出来的一条神奇的舌头,自然而然地可以凭此来赚钱。
荞麦面上来了,青砥还在抱着头思考:“我最后一顿的话,吃荞麦面就很好啊,完全没有一定要吃的味道。榎本先生,你呢?”
佐佐木与她一起看向旁边这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圆脸男人,他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但似乎与自己曾经那样心高气傲的状态并不相同,更像是某种超现实的人工智能,要激活才能获得对话。
榎本停下匀速吃面的筷子,抬头看了一眼青砥,又看向佐佐木,不知在他脸上看到了什么,点点头又继续闷头吃面了。
“榎本先生……”青砥双手合十向佐佐木道歉,“抱歉呀,他有时候是会这样的。不过他真的很厉害哦,别看榎本先生只是一个安保公司的员工,但是已经帮我们破解了好几个密室的谜题了!”
“密室啊……”佐佐木小心地尝了一口荞麦面汁,皱着眉头将碗放下,“所以你认为这次也是密室杀人?”
“啊!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青砥赶紧摆手,小心地看了一圈周围,发现没有人在意他们的话,才继续说下去:“不过佐佐木先生不也说,麻生小姐应该不是自杀。现场又是锁着门。”
“只是锁着门而已,不算是密室。”榎本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是单身女子住的独栋,窗户锁着,门也谨慎的安装了辅助锁,窗门的锁都没有撬过的痕迹。但是,只要有人有备用钥匙的话,很轻易就可以进出。”
“所以是有备用钥匙的人做的?”
“还不能确定。窗户的锁是最基础的款式,也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出去之后从外面锁上。”
青砥托着腮沉思:“唔……无论如何,我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最奇怪的是麻生小姐的最后留在桌上的遗嘱和她在我们事务所立的遗嘱完全冲突。这一点也很奇怪,难道她在死前改变了主意吗?啊,佐佐木先生,我可以问吗?麻生小姐委托您做的最后一道想吃的菜是什么?”
“是二十年前开在她家附近街边的摊位上的可乐饼,配的是摊主自制的酱汁。”
“麻生小姐……我记得是35岁,二十年前的话就是15岁。诶——中学生在路边吃的可乐饼也会成为最后一顿吗?”
佐佐木点点头,“我去调查过了,摊主的儿子对麻生优还有她爷爷很有印象,好像是因为每周她爷爷来看他们,就会带她去吃,暑假她要回去看爷爷,也会去买好几个装起来。但是后来突然之间再也没出现过了,五年后街道改建,他们也就不在那里做买卖了。所谓珍贵的回忆,本来就是再也找不回的东西。”
“他们没再出现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青砥有些感慨,“搬家啦,转学啦,大概这些原因吧。她好像和她爷爷关系很好,立遗嘱也是因为……啊,不能说了不能说了。保密守则。”
佐佐木对于她说到一半的话又皱了皱眉,不过后续并不难猜,大概就是爷爷的遗产留给了她,金额也不小,所以她才会想要“以备不时之需”地设立遗嘱。他正走神想着自己要是有一大笔遗产就能直接偿还债务了,就见榎本的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边。
“不要浪费粮食。”
这家的荞麦面实在难以入口,蘸汁的酸味过重会掩盖荞麦本身的味道,而面和得力道不够,口感也落了下乘,在嘴里既不够劲道又显得粗糙。佐佐木实在不想只为了填饱肚子就忍受这样的折磨。
“你不吃吗?”榎本问他。
“不了。”
“谢谢款待。”他二话不说把面拖到自己面前去了。
“榎本先生。”青砥小声在旁边劝了一声也就放弃了。
佐佐木忍不住观察起榎本,刚才他们说到人生最后一道菜时,榎本虽然没有回答,但从黑色镜框后面看向他的眼神可不是青砥那样单纯见底的样子,说明他心底是有想法的,只是不肯说而已。可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一点也不挑食的人,又有什么菜会是他一定想在死前吃到的呢?
“有点意思……”佐佐木轻轻眯起眼睛。
等两人将盘子一扫而空,青砥提出送佐佐木回去,理由是他的行李箱看起来很大,感觉不是很容易搭电车,而榎本的货车后面的空间很大,完全可以帮他送回去。
佐佐木扬起眉毛去看榎本,被同伴擅自做了决定的榎本并未提出异议,反而伸手去接他的箱子,佐佐木往后让了半步,自己把箱子放到了货车上。
车身上印着安保公司的名字,佐佐木暗自记了下来。
自从餐厅倒闭之后佐佐木就住到了现在这个公寓里,整个小区都狭小、破败,所以租金也很便宜。货车在拐进去之后的第一个弯就卡住了,他抿了一下嘴角作为微笑,道谢后拿上箱子就离开了。
青砥在后面扒在车窗上热情与他道别,又说会帮他推销他的生意。
“谢谢。”他回头再次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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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砥纯子对于麻生优的死比榎本径和佐佐木充所能想到的还要上心。
一来是她需要知道麻生家里的那一封遗嘱的真伪,麻生在事务所设立的遗嘱上写着她将拥有从爷爷那里继承到的遗产,无论最后是多少钱,在她死后都不会分给父亲、继母、继兄弟,而是全部都由男朋友土方慎一郎拥有。但是在死亡现场的遗嘱上却写着她会放弃爷爷的遗产。
根据遗嘱遵从最后一份的原则,如果那封遗嘱是真实有效的,那她在事务所订立的这份就完全无效了。但是如果那一封是伪造的,那么,她的自杀也会被完全否定,就真的成为密室杀人案了。
“鸿野警官,打扰了。”青砥一进门就给鸿野光男鞠了一躬。
“我就想你也该来了,笔迹鉴定已经出来了,是麻生优的字。”
“啊。”
“看你好像很在意的样子,她在你们事务所设立的遗嘱具体是什么内容?”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
“鸿野警官!土方慎一郎带回来了!”
“正好,你既然不能和我说,那和遗嘱受益人说总可以了吧?”
“……嗯……”青砥有点纠结地跟上了鸿野的脚步,小声嘀咕着:“但如果麻生小姐放弃了遗产,那土方先生可能也没法受益……”
土方对于他和麻生的恋情交代的很快,在他转来本部工作之后与麻生一见钟情,随后相恋一年有余,但是已经和最初热恋时的关系不太一样了,“小优有时候对我很冷淡了,再加上我接下来可能会外派出国工作几年,我就和提出了分手。”
“什么时候?”
“就是最近的事情,我看一眼line确认一下可以吗?”
根据line上的聊天记录,土方给她发分手短信就是在四月一日,在她死亡时间的区间范围内。
“麻生优有抑郁症你知道吗?”
“……不会吧,”土方痛苦地抱住脑袋,“我、我知道,但是我以为已经治好了,小优总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甚至不用吃药了……不会因为我……因为我说分手……不、不会吧,不能是这样吧……”
“所以你认为她是自杀。为什么?”
“啊?”土方很震惊地抬起头,“难、难道是,他杀?”
“你没有去过死亡现场吧?”
“小优家,我过去经常会去……”
“我是说死亡现场,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不、不知道!我只知道小优在家里死了……我、我就以为是自杀,对,一般人死在家里不都是……难道有谁杀了她吗!请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小优报仇!”
“你不是已经和她分手了吗?”
“但……我还是很爱她,我只是不想耽误了她,万一我外派之后不再回来怎么办,我想了很多。”
鸿野凝视着土方良久,对青砥打了个手势。
“土方先生您好,”青砥递上自己的名片,“麻生小姐之前在我们事务所设立了一份遗嘱,在她死后将她的遗产全部归您所有。希望您有时间来我们事务所确认一下遗产的事宜。”
土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小优,不像是存得住钱的人。她有多少遗产?”
“呃……”青砥有些苦恼地看看鸿野又看看土方,“如果她死前留下的纸质遗嘱真实有效的话,她名下确实也没有多少钱。”
“什么?”
鸿野缓缓开口,“她在死前留下的遗嘱里放弃了从自己爷爷那里继承的遗产。她爷爷你应该也知道,辻山忠一,就是你们会社的老社长,现任社长的父亲。”
“什么?”土方一拍桌子正要站起来,被鸿野一瞪又坐了回去,“不可能,麻生她,小优她如果是社长的千金怎么会在我们部门当个打杂的?”
“……怎么叫打杂的。”青砥小声嘟囔一句。
“麻生优和父亲决裂了,所以改姓了母亲的姓氏。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鸿野给身边一直低头记录的警员一个眼神,他接口道:“那么土方慎一郎先生,您四月一日晚上18点到22点之间都在做什么。”
“我……我给小优发了分手短信之后就回家了。”
“您们部门那天有聚餐,但是您和麻生优小姐都没有参加。”
“小优?我不知道,我其实对分手也很痛苦,所以根本提不起去聚餐的心情,直接就回家了。”
“那么没有人能证明?”
“你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她!”
“请您冷静一点,”青砥忍不住在旁边安抚道,“鸿野警官也不是在怀疑您,他也一样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啦。”
“……抱歉。我只是……如果小优真的是被杀害的,请你们一定要为我找到凶手……”
由于青砥忍不住插嘴而被赶出来,没能听到后续的问话。不过她在警局门口等到了出来的土方慎一郎。
“我也是,很想抓到杀害麻生小姐的凶手!”她握着拳头热情地对土方说道。
“谢谢你。”土方顿了顿,“小优在你们事务所留下的遗嘱内容是什么?”
“我本来想等您来事务所的时候再和您详细说的,但既然您问到了……”青砥将那份遗嘱的内容简要地复述了一遍,“但既然纸质遗嘱的字迹是麻生小姐本人的,恐怕她在我们这里设立的遗嘱只能根据她最后的遗愿进行修改了。”
“这样啊。所以是不是真的有人杀了小优伪造了遗嘱?”
“我也在这么怀疑,所以说咱们一定要抓到杀害麻生小姐的凶手!我准备去走访麻生小姐的老家,您要一起吗?”
“不、不了。”土方后退一步,“您查到什么再告诉我就好,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而且鸿野警官最后不是也说,最大的可能还是自杀,所以……告辞了。”
“唔……”青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当天晚上,东京综合保全公司的地下室里。
“你们说,这怎么能叫‘爱’!太过分了吧!女朋友都被杀害了,居然还要先去完成工作。”青砥仰头喝掉杯子里的白水,不满地嚷嚷起来。
“是前女友。”佐佐木冷静地纠正道,“想得到什么就要牺牲什么,他已经为了工作和女朋友提出分手,那现在的选择也很合理。”
“哼,榎本先生,你评评理?”
“所以,为什么你们会在这儿?”榎本坐在自己的地下室里,看着面前两个不速之客。
“那你得问她。”佐佐木抱起手臂靠在桌边,“她突然把我喊出来,说要……成立‘麻生小姐被害案机动小组’。”
“那个时候已经醉了?”
“对。”佐佐木的手指在他们三个之间画了个圈,“机动小组,像不像过家家。”
“青砥小姐就是这样。”榎本无语。
刚才还在叫嚣的青砥已经趴在桌上飞快入睡,佐佐木环顾四周,“这么多锁。”
“兴趣。”
“安保公司的员工,兴趣是开锁吗?”佐佐木低头看他。佐佐木自从十几岁从孤儿院逃出来,就在社会里挣扎,而攒钱开了餐厅又倒闭之后更是接触了不少社会的黑暗面,面前这个人即使不是监守自盗的小偷,和小偷恐怕也关系很密切。不过他没有兴趣揭穿,只是撇了一下嘴角,转而继续去看那些锁。
“嗯。”榎本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透过黑框眼镜看着他。
“那我告辞了。”
黑暗的电车轰鸣着驶向亮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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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因为这篇在老坟头被屏了,所以干脆把后话也补档过来好了。以及来自2023年的温馨提示,最后可以自己选择放手还是不放手w
以下补档:
终于!写完了!!!!!!!
谢谢大家陪我走到这里,因为前面铺垫那么多只为了这个结尾,所以我希望是从第一章看过来的,而不是先拖到这里w那样实在少很多乐趣w
接下来就是一些相关的不相关的废话……
这个结尾完全是因为……岚少的深夜廻实况。最后那里问是否放手,我真的……一直都绕不开那个梗,死活想要自己用一次,所以才有了前面这么多的铺垫(你等等
因为那个游戏结局里是要点放手的,不放手就会重复出现那个对话框,直到玩家点击放手。所以这里的结局本来我也是准备放手的……但是越到后面越觉得……凭什么呀,凭什么要放手呀,爱一个人为什么就要放手。于是就很任性的,把HE放在了不放手里。(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发现诶……)
那句爱是什么爱不是什么,出自谜叔的实况“Rumu”(我怎么回事啊),这个游戏实况是我正好开始写之后看的,对N的设定上面也跟着有了一些变化……
说实话原本的基调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因为人类用自己的感情去揣度AI其实是一个很可笑的事情,人类的共情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情,总是会擅自认为什么东西是寂寞的是悲哀的……但是……写到后面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这个样子,有时候真的觉得其实不是自己在写文了_(:з」∠)_
最开始是因为瓜老师说她做了一个循环里救人的梦,说实话我写到后面已经基本忘了当时她的梦是怎样的了……当时觉得很萌,很想写老和杀人(……)又很想写是否放手(……)就跟她讨过来说要写……然后为了圆整个逻辑设计出这种系统………………写出这个系统的时候我本意还有想在我的文章里制裁那些逃脱法律制裁的魔鬼……想要证明人摧毁了他人的幸福早晚是要遭到报应的,但是写到后面又觉得好像没能表达出来。
总体来说就是……写到结尾我也不知道我写这个故事究竟想干嘛,大概就是想铺垫出这个结尾过过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