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白条金不换,浪里金条白不要。
老早就被屏蔽了的一个完全不黄的文,一直没有补档。lof现在变成这个狗样子,干脆补档一下算了。
是根据13个人在评论里留下的句子串出来的奇怪小故事。
“诶,接下来是……”
纤长有力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像是暗号一样哒哒作响,和夏天的蝉鸣混在一起变成高中生的催眠序曲。
‘大野君,你这样学生会睡着的。’
教导主任的好心提示还在耳边回荡着,然而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优哉游哉地进行着对于历史的大段讲解。
“能记住就不错了嘛……”他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手上的板书却没停。
他在课堂上奋笔疾书,偶尔习惯性的抬头看一眼前面的少年,不曾想对上那少年的视线,脸红着迅速低下了头。
这次这个少年竟然没睡着——听他的同学说少年一直在打工赚取学费,都没什么时间休息,所以才经常在这种枯燥的历史课上小憩——这让他看到了正脸,因为距离很近即使他的眼神不好也能看清少年脸上的每一颗痣,他在心里暗自吃惊,面上却努力不动声色,一切都像是沿着正常的轨道运转着。
只是像是而已。
*
他好不容易将关于这次课背下的内容全部说完,下课铃声终于打响,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挺直的后背微微放松又在别人探究的视线落下之前重新绷紧,拿着讲义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用力,在心里数着秒数。
三
二
一
“啊,早乙女同学,过来一下,关于你交上来的作业……”
一个半长发的女孩从她的朋友圈里脱离出来,笑着小跑过来,“大野老师的借口真的每次都很拙劣呢。”
会吗?大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但是很可爱。”女孩低着头将头发别到耳后,有点羞涩地评判着,错过了发现大野老师道貌岸然地看向那名少年的视线。
‘笨蛋。’
少年摆了一个口型,转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那个……”大野没有多说,只是将周末画展的门票夹在女孩的作业本里递给她,“希望你会感兴趣。”
“呀。”女孩只瞥了一眼就显出开心的神色,事实上她相当喜欢这名画家,前几天偶然之间和老师提起过一次,没想到平时木讷沉闷的老师居然记下了。
事实上她喜欢老师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可以表白的契机,老师看起来对自己也没有多感兴趣,正想让这份感情不了了之的时候,老师突然主动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总能发现他的更多优点。
现在她又怎么会拒绝,“大野老师,我很期待哦。”
“我也是。”
大野目送着所有学生都离开教室,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靠在讲台上看着天花板,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修正完成。”
*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间教室仿佛被黑暗蚕食一般崩塌,最终什么也不剩,只剩下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开始检测基准值,这次给大野老师准备的题目是,背诵呼啸山庄选段。”
“饶了我吧nino。”大野放松地让自己飘在黑暗之中。
“出发之前让你背过的哦,大·野·老·师。”
“我是说别叫我什么老师了——”
那个声音打断了他,“开始检测基准值。”
“诶……‘我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
“回答正确,睁眼吧。”
“好困……我倒宁愿就此长眠。”大野智睁开眼从休眠舱里坐起来。
在他旁边监察官二宫和也浮夸地摆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你已经睡一周了,居然还想睡吗?”
“根本没有一周……”他嘟着嘴抱怨着,“历史老师真的很辛苦呢。”
“那一会儿要不要和我去喝一杯?”
“还是算了。”大野一如既往地拒绝掉邀请。
二宫认识他这些年已经习惯这样的冷遇了,最初还会气不过他明明只有自己一个搭档还不肯和自己单独吃饭喝酒,现在已经变成例行公事的随口一问了,他顺手帮大野穿好外套,“师匠辛苦啦。”
“嗯, 你也辛苦了。”
*
“啊对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楼道的时候大野突然有点疑惑地问他,“这次的客户以前教过你历史吗?”
“谁知道呢,你会记得你从小到大所有老师的名字样貌吗?会对自己产生影响的老师才会被记住不是吗,大野老师。”
大野扭头看着他的面容和先前那名少年的脸渐渐重合,赶紧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都说别叫我老师了。”
“嗯?老师在说什么?”二宫故意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靠得更近一些。
“你这小子……”大野笑着任由他揽住自己的肩膀,没有再说更多。
那个少年未必就真的是二宫,也许只是自己内心渴望的一个小小投影,这样的事情偶尔便会发生一次,不会影响工作,也没有必要告诉那个投影的本人。
二宫却精明得很,他这些年都因为兴趣使然一直在研究大野,此时转转眼睛说道,“你又梦到我了?”
“……嗯。”
“不过按照年龄来说确实有可能哦,早乙女惠子和我应该是同一个年级呢。”
啊。大野愣了一下,又笑起来,“原来如此。”
“之后的休假果然又要去钓鱼吧。”
“是呢,船长说他找到了一个钓金枪鱼的好地方。”他们之前那种难以言喻的气氛终于被闲聊打散,大野提起海钓显得更兴奋一些,“我还没真的遇到过金枪鱼呢,感觉像传说里的生物似的。”
“明明是普通的存在的鱼类?”二宫哼笑起来,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其实并不需要大野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那希望大野老师这次武运昌隆。”
大野终于闹不过他,接受了‘老师’这样的外号,不服输地反击道:
“比起金枪鱼 更想用我的鱼竿掉起你,二宫同学。”
先前还讲脸藏在手肘后面窃笑的二宫终于被他打败,红着耳朵去搡他,“别开玩笑了。”
大野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乘胜追击:“因为我喜欢nino嘛,nino这么可爱。”
“够啦。”这下不止是耳朵了,二宫从脸一直红到脖颈被衣领遮住的阴影里。
*
“每当我回头,内疚像刽子手摧残我回忆中的所有。”
头发花白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手肘支撑在膝盖上,随着自己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终于让尾音变成了抽泣。
“如果我当时发现惠子对我的心思,或者我能主动一些……说不定……说不定……”
“请您节哀顺变,早乙女惠子小姐已经在17年前死于车祸了,本社会根据您的要求做出修正梦境,这里是具体合同,全部同意的话请在最后签上名字。”
“……”
“梦境委托本社确实收到了,请在汇出定金的七天后来本社领取为您修正后的梦境。”
**
大野智以前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梦境修正师。
他所处的这个商社以兜售修正的记忆为生,通过将真实记忆与梦境连通,从而修正出一段虚假的“记忆”。
因为人即使回到过去也不会真的改变自己的选择,所以由梦境修正师负责假装成记忆的主人进入那一段时空之中按照客户的需要重新更改行为,后续发展则需要客户在梦境中自己体验了。
而监察官则负责保证他们不会迷失在记忆的世界中,并且收集所有的数据以便交给后期团队编织成最终可以出售的商品。
大野在高中毕业之后从家里独立出来,勉强靠打零工糊口,偶尔也会画些插画赚钱,他的画功不错,一起喝酒的前辈也总说他只是少了一个出名的契机,然而他却觉得这样也不坏,生活没那么紧迫,偶尔还可以出海去钓鱼。
然而这样悠闲普通的生活因为便宜的出租屋即将被收回而陷入危机,他不想跟人借钱,联系了几个前辈想要暂时增加一份零工,其中一个前辈突然说起有一份来钱快还轻松的短期合约制工作正在招人。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大野本能地就想要拒绝,然而前辈说你去面试看看再说,也不一定就会要你呢,那天刚好没事他便穿着平时的t恤牛仔裤去了,到那里才发现果然应聘的人不少,又都显得准备充足,他想着自己大概没可能了,竟然在等待时间里睡着了。
起先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还坐在这间休息室里,只是周围的人全都僵坐在原处。
直到有棉花糖云从窗外飘了进来。
绣着他喜欢的香甜味道,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处在“现实”之中,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反而自在了不少,他坐在西服革履的人群之间抻了个懒腰,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青年走了进来,不知是来应聘的还是找人的,很快就环顾完四周在唯一一个空着的座位上落座——正好在大野旁边。
“什么时候结束?”
那个男人有着轻快的声音,大野以为他在问别人,等他问第二遍的时候才愣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
青年看起来也有些惊讶,“你还真醒着呀?”
“没有啊,”大野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划过有些明显的痣和猫唇旁边青色的胡渣,最后看着他浅褐色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我们现在在梦里。”
他因为这一句话而得到了这个薪金优渥的工作,而这个和他搭讪的青年就是后来固定与他搭档的监察官二宫和也。
然而他第一次工作时并不是与二宫搭档的,那时二宫似乎只是闲来无事帮忙甄选工作而已。而听说他急需一笔租房子的钱,上面就随手给了他一个项目。
那个项目由于客户提供记忆时候的造假而变得险象环生,当时的监察官按照经验认为大野已经迷失在梦里于是申报放弃,二宫作为他的上级却给出了“继续”的答复,他站在休眠舱旁边看着那些危险数据,“我相信他。”
“你甚至都不认识他!”那名监察官一向不喜二宫,认为这个年轻人太过狂妄自大,因为相当圆滑会哄高层才爬得比同期都快,甚至站到了自己这个前辈的上位,“只要有点常识都知道他回不来了!就算从里面拉他出来也已经不能再使用了!”
“不要用你的常识来框住他。”二宫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他平时总是笑眯眯好脾气的样子,冷下脸来却相当有压迫感,“我二宫和也从现在开始接任大野智的监察官。”
二宫的信任并没有落空,大野超乎所有人想象地全身而退,醒来就看到先前在梦里来搭讪的那名青年的浅色瞳仁,剧烈的呼吸慢慢放缓,他状况外地伸手摸了摸二宫的脸颊,随后直接睡了过去。
“……什么啊。”二宫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
*
“剃须刀片比菜刀更适合割腕。”
大野智干巴巴地背诵着二宫和也给他设计好的破天荒台词,这次客户要求他们更改自己的行动以便了解女儿究竟为什么要自杀——他来委托时女儿还因为割腕躺在医院里没有转醒。
这和更改既定事实不太一样,不过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新鲜的要求,上层很快就联络了出海钓鱼的大野。
和往常一样,大野和二宫一起大致设计好剧情走向才躺入休眠舱,睁开眼的时候“女儿”圣子如客户说的一样,正切菜到一半盯着自己手里的刀发呆。
“哈?”圣子扭头撩了他一眼,“老头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也许吧……”
菜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重新响起来,女孩的刀工相当熟练,大野没有离开,只是走神地想这种生活的声音多久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响起,偶尔在这种时候也会觉得一个人的自由生活有些过于寂寞了。
“……你怎么知道我考虑过死亡?”圣子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这让他有点意外,先前他们认为要等上三四天才能攻破女孩的心理防线,却没想她居然这么容易就把心中所想说出来。而这样都需要别人来帮忙了解女儿想法的父亲,到底是怎么和女儿相处的?
圣子应该是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想说自杀是懦弱的人才会选择的举动吧,或者绞尽脑汁想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看你只会默认,却从来不和我说你真实的想法,我累了,不想再猜下去了。”
大野微微皱起眉心,他虽然没有女儿——事实上连女朋友都没有——但也知道现在的气氛并不应该属于父女之间,但是客户的隐私不是他们可以探查的,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不是的……”
“啊,这样吗。”女孩再次沉默下去。
“嗯……”大野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记得你说过天空和海……”
这次圣子真的转过来了,大野这才发现她哭了,眼线被泪水冲成奇怪的形状,他抿了一下嘴角才忍住没笑,女孩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他的偷笑。
“我说过噢……你知道天空和海是什么关系吗?”
大野诚实地摇摇头。
“是恋人啊。”
“即使不能在一起,即使不能互相理解……”
“天空和海一定也很累吧。”
“累……吗。”大野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想法。
圣子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我都在和你说什么啊,死老头净让我难过。出去啦,等着吃饭吧。”
回到客厅大野立刻说道,“修正中止。”
*
二宫抓着他的手臂帮他坐起来,“怎么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修正时间确实可以暂时中止,然而这个机制大野从未使用过,有时候二宫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被告知有这样的方式。
“觉得很奇怪……”大野简单地复述了一遍他们的对话,随后像是想要得到赞同一般地看着二宫。
“确实奇怪。”
“是吧。”
“亏你还记得江口先生提过什么天空和海,”二宫揶揄地冲他笑了一下,“所以她的动机只是因为所谓的累了?”
“大概是……”
“因为喜欢江口先生。”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答案。
大野难得地情绪高涨起来,“咱们想的一样!”
二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前仰后合的样子,直到他看向自己时才将闪亮亮的目光收敛好,扭头去看仪器上显示出来的数据,“那你继续让她亲口说出这个答案,还是直接向客户汇报结果?”
“继续吧,切换时间点。”
“要去自杀当天吗?”
大野弯着眼尾看他,二宫有些不自在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才他确认,“你是想让客户见证圣子小姐的自杀吗?”
他点点头,小声嘟囔着说nino果然能理解我,随后又安静下来,眼神不知道落去了哪里。
二宫绷着笑意看他发呆的样子,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样,看不出是醒是睡的样子,于是又欣赏了一会儿才唤他,“O酱,地面控制呼叫O酱。”
大野如同惊醒一般地扭头看他,“诶?你很久都……啊诶?为什么又叫我O酱?”
他总喜欢换着称呼喊大野,隔段时间就会不一样,总是有新的、有趣的名字冒出来。
像是某种奇怪的占有欲。
但大野仿佛全不在意一般地从未提起过,现在突然追问的结果就是本来想作弄他的二宫自己被他惊喜的样子闹得害羞不已,“就是突然想到而已,是说,你突然发什么呆啊?”
“啊,就觉得圣子小姐爱得这么辛苦……像电视剧似的。”
“像电视剧似的,”二宫笑着重复一遍,“大叔你看恋爱剧看得太多了。”
“是吗……”
“思想家突然开始思考爱情的定义吗?”
“不是啦……”大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是突然。”
二宫没听清,然而仪器的显示屏上提示他们该继续工作了,也就没人再多说什么,大野重新躺回休眠舱里闭上了眼睛。
“啊对了,别忘了这次基准值的题目是纪伯伦的诗。”二宫看着他略微颤动的睫毛说道。
*
“大野君,今天不加班了吗?”
大野对着那个精神矍铄的老所长摇了摇头,“我想……回去多陪一下圣子。”
“那个小姑娘……”老人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你收养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适合收养的年龄了。”
他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又听所长继续说下去,“先前她不是来给你送过文件还有便当吗?虽然我们都觉得你大概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她想存在的位置恐怕并不是女儿……而是女人。”
“我知道。”大野心底有些吃惊,这个回答并不是他做出的,而是属于客户江口弥二自己的意志,他心知肚明,却让一切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
圣子所在的出租屋离工作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他一路拎着公文包跑回家的时候刚好路过一个靠在桥头打电话的男人,路灯将男人的温柔映得更柔和了一些,带着无奈却温柔的笑容,说,“我还在外面呐。”
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确实是二宫和也。
内心里的惊涛骇浪没有让大野停下脚步,然而跑回家时圣子已经泡在血红的浴缸里了,他将人一把抱起。
“修正完成。”
话音刚落浴室就渐渐融解在黑暗之中了,怀里潮湿的触觉却似乎还没有消失,二宫的声音响起来,“开始检测基准值。”
大野在黑暗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所在的位置,“你说她会醒过来吗?”
“你这家伙先醒过来再说吧,是忘了要背什么吗,需要提示吗?”
“别叫我这家伙啊。”
“我曾经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
“And the seventh time when she sang a song of praise, and deemed it a virtue.”
他故意念出卷舌音让二宫平淡的语气中终于被笑意沾染,“睁眼吧。”
*
“抱歉,让你们白忙一趟。”
负责与客户接洽的女孩子在休眠舱前深深鞠下一躬,大野坐在里面还有点状况外,二宫也没急着拉他出来,只是安慰了女孩几句,又问她怎么回事。
“江口圣子小姐没能被抢救回来,江口先生自杀了。我是来将梦境取走销毁的,当然这次的工资还是会正常发给你们,就是少一点,只收了定金嘛。”
“好,知道了。辛苦你来通知了。”二宫有礼貌地快速回应了一句,扭头去看还在发呆的大野,“师匠也知道了,请放心。”
女孩从仪器上拷贝数据时大野才低声开口,“在那之前江口先生有说什么吗?”
“嗯……‘这样也好’。江口先生说这样也好。”
“……谢谢。”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二宫习惯性地随口问道,“一会儿要不要和我去喝一杯?”
“可以哦。”
诶?二宫难得露出了真实的吃惊表情,不过转瞬即逝,又变得游刃有余起来,“那么为了庆祝三十年后大野桑答应我……”
“没有三十年啦。”大野赶紧叫停,有点为难地揪着自己的下巴,“这次有点……”
二宫没有追问他原因,一如平时对他一样的温柔,只是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师匠有推荐的居酒屋吗?”
“去家里就好。”
“哈?”
“去nino家里就好。”
*
大野上次去二宫家里是因为公司年会,他不是很擅长与那么多人推杯换盏,当时刚好完成了一项还挺困难的工作,放松下来又被别人有意无意地灌酒,便喝醉了,他也不知道二宫为什么会把自己带回家。
他想也许只是因为好心,因为虽然其他人总是抱怨二宫像个恶魔,但他知道这个人其实温柔得不像话,什么都可以答应自己,什么都可以为自己做。
他被这样复杂却又一成不变的二宫和也吸引着,但却从未提起过一丝一毫,事实上虽然二宫在检测基准值的时候总是让他背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然而他知道自己精神稳定的基准值其实是源自身边永远不变的二宫和也。
所谓的“喜欢”、“交往”说出来就像是一个字典里的定义,他在这个工作也见识过很多,事实上大多遗憾都起于不可得的“爱”,最终的结局也都大同小异。
或不动声色交换一个宽慰清浅的吻,或抵死纠缠,在痛苦与爱恋中挣扎沉沦。
而二宫和也对于他来说就是二宫和也。
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一定要被命名,他更希望只是“大野智和二宫和也”。
也因此,他一直没有同意过二宫的请求,他害怕自己会趁着酒劲将不该说的话不该唤的称呼说出来,只是那天喝得太醉了,很自然地依赖着一直都很温柔的二宫,错过终电之后在对方家里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令人安心地没有任何变化,他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趁醉做出什么不妙的举动来。
只是这次,江口一家的事情如同导火索,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心情。
而他心中的疑惑只能在二宫这里找到答案。
他知道每个修正梦境确切的发生时间,而在那一天自己刚好给二宫打过一个电话,是在做粘土时心血来潮的骚扰,二宫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他有些无奈地抱怨着,“我还在外面呐。”
会露出那样表情的二宫和也究竟是真实还是自己的想象,大野第一次有些动摇了。
*
因为二宫说家里没有多少酒了所以两个人还是先去了超市。
啤酒、章鱼、绢豆腐……
他们一样一样地将物品放入购物篮的时候大野忍不住笑出声来,“感觉像是同居似的。”
“师匠在说什么啊,我再确认一遍,你不会是已经喝醉了吧?”
“没有没有。”他笑着摆摆手,又去拿了芥末。
一阵默认铃声响起,大野愣了愣才摸自己的裤兜,二宫也摸出自己开始震动的手机,两个人对视后同时接了起来,“喂?”
他们很少会在一场工作结束之后就接到下一个,一来和高收入对应的确实是高强度高消耗,二来也是因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想要花大价钱买大梦一场。
然而社长紧急加入了一个订单,因为客户是女性,然而现有的女性梦境修正师刚好手上都接着项目,于是上面打起了智子小姐的主意——大野曾经也接过这样的工作,全副武装甚至还做了指甲,连接进梦境时竟然没有被排斥,二宫说是因为他的精神域太过宽广正好可以涵盖到女性的那部分,他也就好脾气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当然智子小姐的话他与二宫的工资都会翻倍,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二宫眼睛都亮起来了,问他,“智子小姐,要接吗?”
喝酒之行眼看打了水漂,然而大野永远学不会拒绝面前这个人,“嗯。”
“那我开车带你回去。”
*
“我可以喜欢你吗?”
“不行。”
“那你陪我去看一次电影吧,就一次。”大野掐着嗓子背诵着台词。
面前熟悉的人带着礼貌的微笑说那倒是可以,我还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他的猫唇在笑起来时显得更加单薄,大野按照客户要求应该去牵对方的手,但是他进入梦境之前都没有想过,女孩想要亲近的对象竟然会是二宫和也。
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还是没能抬起来。
*
作为紧急订单来说客户的要求显得过于简单了,女孩子写好了一整个剧本,说自己当时没能鼓起勇气开始第一步,所以想要修正。
有好事的同事给他们做出解答,似乎这次的客户是社长妻子的亲戚,以死相逼让家里终于妥协同意,所以才会这么紧急。
大野捏着薄薄的几页剧本,露出困惑的表情,“她是真的只想迈出第一步吧?”
二宫听了他的话有些好奇地趴在他肩膀上跟他一起看,“这个开场白真奇怪。”
“是呢……”
“‘我可以喜欢你吗?’,如果我这么问你会有什么回答?”
大野嘟着嘴想了想,“我会说不行吧。“
二宫垂下眼睑,轻声说道:也是呢。
“还是很奇怪吧?”大野以为他只是继续看剧本,“喜欢哪里需要对方允许。”
“会这么问也许意思只是能不能交往。”
“啊,原来如此。”
*
那是一场讲述青春的动画电影。
一切按照客户提供的剧本进行着,大野昏昏欲睡地数着秒,终于等到合适的时机念出台词。
“在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杀死了心里的另一个自己,这就是世界上最微小的杀人事件。”
身边的二宫应该是听到了,因为大野觉得他似乎笑了一下。
大野对二宫熟悉到听他的呼吸就知道他是否笑起来、不扭头就可以发现对方在看自己,但是他还是想不到二宫究竟会给女孩一个怎样的答复。
“抱歉,虽然可以理解你。”
“诶?”
“我也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在很早之前了。”
“是怎样的人?”
这并不是“她”想要询问的问题,然而大野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道不该打开的房门前,只要打开一切都会被颠覆,然而他却跃跃欲试地敲响了门板。
“是个会梦到棉花糖云的人。”
门打开了。
黑暗也蚕食上来。
*
大野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旁边的二宫被他吓了一跳,指尖慌张地在屏幕上敲打了几下才转头瞪他,“修正完成?”
“我按客户要求说了话,也邀请他看电影了。”
“擅自从梦境中脱离会导致后半部分的不稳定,虽然我确实可以帮你挽回一下,不过下不为例。”
“nino一直都很可靠呢……”
“这不是夸我就能解决的事情,”二宫抱着手臂冲他皱眉,“基准值也没有检测,智·子·小·姐。”
“那怎么办啊。”大野嘟起画了亮粉色唇彩的嘴唇。
“给我一千万我帮你抹掉这件事。”
二宫被他的样子逗得绷不住假装的怒意笑了起来,开玩笑似的朝他摊开手掌。
“我可没有钱……”大野轻轻抓住他的那只手,低头吻在掌心的纹路上,“只能把我自己给你了。”
***
“大叔最多也就值10万元吧。”
“这样啊,那乘以100不是正好吗?”
“嗯?”
“100年。”
“这样的说话方式像意大利人啊,这种说话方式不像你啊,那时候的智也已经不在了呢,变得像意大利人了啊”
“我是日本人!我是日本人哦,kazu。”
END
前面的内容也被lof屏蔽了
Midsummer Night's Lover
大野智灰头土脸地从地下逃出来时没人发现,强烈的阳光照在脸上,眼睛因为刺痛而闭上只留下一片亮红色,周围充斥着风的声音、露水的声音、植物抽芽的声音、动物与昆虫的声音、遥远城镇的人类的声音……他努力在繁杂的声音里分辨,没有一个是对自己不利的声音,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溪流旁边,赤条条地跳下去洗了一个冷水澡。
“救命——救命啊——”
森林很遥远的另一边传来了呼救的声音,大野智将湿漉漉的长发捋到脑后,有些困惑地看向那个方向,又侧耳听了听,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
那是一个猎人与一头母狼,那尖细弱小的声音却不是由他们发出,大野智心里有些好奇,飞身向那个方向奔去。
赶到的时候猎人已经没了声息,子弹用光的猎枪被折断扔在一旁,母狼正从他怀里叼什么东西出来——似乎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狼,那声呼救恐怕也是他发出的——大野在树上将身子伏低躲过母狼最后的审视,待她走远才跳下来。
猎人身上的衣服因为打斗而残缺不全,肩膀上更是沾染了大量的血迹,大野沉默地趴在他胸口听了听,确实是一点心跳也没有了,这才翻找起来,倒是找到了一袋钱币和几张还带着些许血肉的兽皮,他征用了猎人相对完整的粗布裤子,又把钱袋收好,赤裸着上身扛起兽皮向先前听到的那个镇子走去。
兽皮很快找到了买主,是的颧骨很高的瘦削男人,他脸上带着奸商特有的油滑微笑,嘴巴一张一合地游说大野,想要只用手里那几件衣服换来这些完整的兽皮,然而大野只是沉默地皱着眉头看他,手掌摊平向上,直到那人在他的掌心里排上几枚金币然后怒气冲冲地拖着兽皮离开了。
大野看都没看地合拢手掌,径直走进一个服装店,然后很快就穿戴整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镇民没什么两样了。
四处都是嘈杂的声响,对于大野敏锐的耳朵来说几乎是一种折磨,他正想再次逃回森林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他听到过这样磅礴的马蹄声,是一整个骑士团在接近这里,他手上没有地图,才从地下逃上来也根本不知道这个镇子究竟是哪里,但这里看起来并不像是骑士团会来的地方。
骑士团一般不是在都城里作护卫,就是在边疆做任务,可是边疆的城镇鲜少会如此平静。
大野四下打量了一下,才注意到周围几乎没有人了,就连刚刚还在售卖服装的店家都飞快地将门关了起来,大家似乎都在仓皇躲藏,大野将剩下的银币塞进钱袋里,有些茫然地贴在路边站着,很快便看到远处滚滚烟尘中出现了高头大马。
待他们走近,大野才看到马饰上面的蔷薇标识,竟然是蔷薇骑士团。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臂内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蔷薇纹饰,但是他所知的蔷薇骑士团早已团灭,又怎么会复活呢。
领头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街边唯一一个没有躲起来的大野,尖锐的直剑指向他,剑刃在阳光下反着亮眼的光,能看得出相当锋利。
大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骑士们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容,虽有与自己类似的东方脸孔,但大多则是深邃浓厚的长相。而在他打量他们的时候,为首那人也在打量他,最终只是皱了皱眉,收起手中的直剑,跳下马走到他面前。
这是一个颇为英俊的男人,只是被面上横贯半张脸的狰狞疤痕掩盖,反而变得令人畏惧,但他的眼睛很亮,手指没有完全离开腰间的剑柄,呼吸与脚步声很轻,能看得出是个实力不弱的骑士。
他掏出一张羊皮纸举到大野的面前,上面用大陆通用语写着搜索令,这个蔷薇骑士团在找一头金色的龙,那是皇族的所有物。
大野有些困惑地读完全部的内容,他才刚刚回到地面,实在没有见过什么龙,何况他所知的龙都是体型庞大且与其认可的龙骑士一起行动,既然皇族宣称龙归他们所有——上面甚至写了是由他们在五十年前将龙蛋孵化的——那么龙绝不会离开自己的骑士,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出逃”,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那人有些不耐地咂了咂嘴,正要再次拔剑,忽然回头看向另一个骑在马上的人,最后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大野一眼,转身去敲响沿街的门,似乎是想要找出一个能给出线索的人。
大野准备离开时又被另一个人扣住了手腕。
那人凑近过来,响亮的呼吸与心跳声直接打在耳膜上,可是大野看着他嘴唇一开一合,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自己确实听不到人类说话的声音了。
不是被周围过于嘈杂的声音掩盖,而是消失了。
大野不知道那人在说什么,只好撇着八字眉无辜地看他,也许是他确实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又或者是对方终于理解了他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总之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又搡了他一下,嘴唇短促地动了动,这个动作大野认得。
他在说,快滚。
大野从善如流地返回森林之中,没多久便传来利器割破血肉的声音,又有马蹄踏过骨头的声音,大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几乎没有犹豫地冲了回去。
然而还是晚了,手无寸铁的民众在骑士团面前不堪一击,还没等大野返回,磅礴的马蹄声又远去了,大野还未入镇就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与地底之国如出一辙的味道,他习惯了那种味道,来到街上发现这里的人似乎也已经习惯了。
有人麻木地出来将路上的残肢收走,死了四五个人对他们来说像是家常便饭一般,甚至他在还活着人的脸上看到了庆幸的神色,不知这个骑士团为了金色的龙来过多少次了。
蔷薇骑士团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再次抚上手臂内侧,决定追上去一探究竟。
这么大的骑士团很容易就能通过声音找到,大野并没有完全跟上,而只是远远地缀着,而他们也没有再停下来询问什么人,大概是已经得知了金龙的藏身处。
大野是在跟到第十天傍晚时遇到的二宫和也。
他穿着蔷薇骑士团随团法师的服装,宽松的衣袍藏住了脚步声,大野当时又将被增强的听力用在那些马身上,周围的风声混淆了他的判断,二宫来到他三米之外他才注意到。
“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大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戒备还是该好奇,这几天他不是没有遇到过人类的,骑士团并未一直在森林里行进,更多的则是落脚一些镇子的酒馆,可是说话声像是直接被消除了一般,大野被增强的听力能听到太多的声音,然而就是听不到任何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他在进入地底之国前曾因为能听到太多而苦恼——那时他甚至能听到别人关于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从回来后发现听不到的时候还暗自开心过,可是这么多天他什么人言也听不到,无法通过这个途径收集情报,甚至他久违地感到了某种孤独。
现在他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了。
“你跟了十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两米,两人都能看清对方了,而法师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你也要找龙?”
【他真好看。】
大野还以为听到了自己的心声,随后才意识到随着人言的回归,听到想法的能力也同样回来了。
大野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来找龙,他只是觉得一切透着蹊跷,而他从地底归来又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只好先跟着,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你也觉得奇怪是吗?龙为什么能逃离他的龙骑士……诶?你不能说话?”
他每问一个问题,大野就点一次头,甚至已经开始暗自猜测对方是否也能读懂自己的想法,可惜他努力在脑内重复自己的名字,对方也没有接收到。
那人伸出手来,掌心摊到他面前,“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大野捏住他的手,因为柔软的触感而停顿了一秒,用右手食指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二宫和也,”二宫同样学着他的动作,在他掌心写自己的名字,像被小奶猫舔过一样的感觉一直痒到心里,等二宫写完他立刻抽回手紧紧攥着,像是会把这个名字弄丢一般,“他们在找的龙根本就不属于皇族。”
大野不解地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眸与自己的黑色不同,像是琥珀一样,很是少见。
“那头龙只是在皇宫里破壳,但是他早就被孵化了,只是莫名其妙陷入了沉睡,因为孵化他的龙骑士死了。”
大概是在百年之前龙族与人族签订了契约,为了防止人类再来龙穴偷蛋,龙族每一百年都会给人类十个蛋,由最强盛的几个王国拥有,大野先前身处的地底之国也有两颗,但是他们从未能孵化过。龙蛋会自己选择孵化自己的人,那个人就是属于龙的龙骑士,被选中的龙骑士会变得更强也更长寿,他们被要求效力于自己的国家。
孵化龙蛋的方式也很简单,只需要将手放上去,如果那个人是被选中的龙骑士,龙自然会破壳而出。
大野曾经见过一只龙蛋,正好到了百年之约,龙族按照契约将龙蛋送出,有太多人觊觎,而蔷薇骑士团就是为了护送其中一只蛋才最终团灭。
那时大野只是一个刚入团的初级骑士,只在刚开始护送时跟其他几个小骑士一起去偷偷看过,蛋被放在盒子里,他们只敢掀开一道缝隙去看,连是什么颜色都没有看清就被团长发现了。团长问他们要不要试试孵化龙蛋,团长的内心却在说:上次孵化龙蛋的人是战神,你们这种初级骑士肯定没法被龙看上。因此大野没有同别人一起伸手,他不喜欢被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然而很快他们的行踪不知为何被透露出去,不断有人来袭击,而龙蛋一直很安静,骑士团里没有人能孵化,也就没有人能成为龙骑士来扭转战局,骑士团每天都在减员,大野依靠自己被增强的听力努力逃过劫难,可是他无法开口说话,无法把听到的声音快速告诉所有人。
那是他增强听力的诅咒,一旦开口,他将失去这个能力。
最终只剩下了他和团长。
他听到了团长想要打碎龙蛋的想法。他们的王国得不到龙蛋,别人也不可以。
那是大野第一次想要开口反驳,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盒子里的龙蛋重要到不该被毁灭,心底却有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开口,他还未下定决心便遇到了来接应的骑士团。
人还没有接近大野就听到了对方贪婪的想法,随着飞羽破空的声音向他们飞来,那一刻他就明白之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何原因。
然而太晚了。
他急忙拉着团长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已力竭,几乎动也不能动了,两只羽箭直接射入他们的心脏。
龙蛋的盒子从团长手上跌落,大野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差点滚落在地的蛋。但也只能保护这么一瞬,他眼前发黑,看不清蛋也看不清夺走那只蛋的人,随后他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身处地底之国了。
是地底人救了他——因为地底人喜欢吃新鲜的食物。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回忆的好时机,大野听着二宫的话,忽然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二宫用了“他”而不是别的代称,显然二宫如果不是在骗他,就是确实知道那头龙,知道龙的性别,说不定还见过甚至与之相识,不然也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在想我是不是骗你的?”二宫凑近他,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彼此的轮廓都有些模糊,大野却觉得还能看清二宫面上的笑,带着点孩子气。
“当然是骗你的,”二宫似乎不准备再逗他,“给我一身你的衣服。……快点啦,我知道你有。我总不能穿着这一身当逃兵吧?”
等二宫穿好简单利落的粗布衣服,他已经完全没有一点法师高贵的感觉了。
只见他打了个响指,那身衣服便在地上燃烧起来,很快没了踪影,回身捏了捏大野的脸颊,“怎么这个表情,我不想去帮他们找龙了,你带我逃跑吧。”
大野可不知道该怎么带他逃跑,说实话他们现在身处何地他都不知道,可二宫就是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像是一个老朋友或是亲戚家的孩子,让他没怎么思考就点点头,先带着二宫找了一个可以过夜的洞穴。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二宫跟在他身后好奇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但他确实擅长这些,毕竟在地下也不知待了多久,而在那里如果想活着,就必须学会找到适合藏身的地方。
地底之国与地表的环境其实差不多,有山有水有森林,只不过无论是地底人还是那些山石植物都不似地表那般漂亮,或者不如说是都很诡异,因为没有太阳,大家很多都看不到彼此,也就随便长长算了。
大野那时身上有一个母亲给的护符莹莹发着光才得以生存,也因为那点光芒没少惹上麻烦,好在都让他化险为夷了。可惜在返回地表的路上在炙热的大雾中消失了,就如同身上的衣物、还有那些说话声的消失一样,毫无征兆,也毫无感觉,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山洞很大,里面有些动物的残骸,大野侧耳听了听,确认里面没有住着什么“大家伙”才拉着二宫进去。
他们没有点篝火,大野以为二宫会像刚才点燃衣物一样打个响指,却见他只是摇摇头,说点燃篝火太引人注目了,要是被找到可就不好了。
没有暖和的篝火,到了后半夜温度一降再降,二宫几乎都拱进大野怀里来了才满意,大野很久没有和人这么亲近过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让二宫得以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舒服姿势窝住了,最终他也没能把人给推开。
与骑士团分开之后他们一路向东前行,一来是两人都是东方的长相,回到那边更容易躲开追踪——如果真的有人在乎的话;二来则是二宫说想去看看东边界,他在书里读到过那边有海市蜃楼,他想知道是否有书上说得那么神奇。
大野想自己反正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也就没有提反对意见。
更何况他喜欢与二宫在一起,因为除了二宫以外,他依然听不到任何人说话与思考的声音。
二宫一开始叫他小哑巴,后来自己又无聊了不肯再这么称呼,只当他是不爱说话,时不时的就要逗逗他,平时与人交流的时候也都是二宫去开口,大野乐得轻松,也就没有告诉过二宫关于自己的能力和诅咒。
他们没有给彼此讲述过自己的过去,二宫虽好奇他的,但好像更愿意自己去找答案,若是大野对什么东西流露出一点兴趣,他都要多观察一会儿,仿佛那样能得出什么结论一般。通常这种时候大野也会打量他,二宫似乎对什么都好奇,像是一个刚刚接触世界的孩童,可是他眼里藏着的年龄却又似乎不符合他年轻的面容。
没过几个月他终于知道了,原来二宫之前确实是个未成年。
只不过是因为龙族的幼年期虽然在自己的寿命里占很小一个比重,然而对于人类来说依然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原来他就是那条出逃了的金色的龙。
而大野智会发现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一个意外。